第六十八章 探香闺(四)
阮雪音摇头,“没有。老师的前半生神秘,她打算告诉我们的,就是不问她也会说;而那些她不打算说的,再问也是无果。曜星幛和山河盘的来历便经年没有答案。时间长了,我们也便不问了。”
顾星朗默然。
半晌,他将手中粉末倒回香囊,闲闲道:
“这个香囊给我做什么?”
阮雪音方想起来还有此一项未作解释,“对方这回虽可能是为试我,但敢动一次手,便难保不会有第二次。这香囊你随身带着,每日沾一点在手上,可以即时对抗四姝斩的药效。”
顾星朗挑眉,“既然涂抹就可以,当初为何要兑水让我口服?那药膏又是什么?”
阮雪音无语,“这个是预防,与治疗是两码事。且我之前也不知道这样可以预防,最近才试出来的。”
“试出来的?怎么试?”
“还能怎么试?沾一点这个在手上,再抓等量的四姝斩,等着看会不会发烧长疹子。”
顾星朗瞠目,“你有几成把握,就试?”
“五成吧。”她看他瞪眼,仿佛在听什么了不得的事,“没事的。就算不成,我自己会治。”
“那时候你人都倒了,怎么治?”
“我知道自己沾了四姝斩,自然一烧起来就有感觉,倒下前就会吃药。”
“那药膏呢?难道你能给自己后背上药,还能用那套手法?”
阮雪音一呆,这个她倒真没想到。
轮到顾星朗无语:“你没事试这个做什么?万一有个好歹,河洛图还看不看了?”
阮雪音回想当时情形,也有些后怕,“我担心对方万一再对你出手,万一下狠手,万一我赶到不及时。便想着有没有什么办法能预防,就算我不在,也能保你无事。也是突发奇想,没想到真的可以。”
顾星朗听完也是一呆,然后心里弥漫起一些奇怪情绪。像是温暖,又像是柔软,绵绵密密,如涟漪一圈圈拨开,既痒且沉,最后糅合成一股——
怎样譬喻比较贴切呢?
像是一个人独自在严冬里走了许久,冻得浑身冰凉,而突然钻进极暖极软的被窝。
为了找一种方法护他,她居然拿自己试,且根本没想清楚后果就行动。
实在不像一个冷静聪慧的姑娘干出的事。
最初看到香囊那刻他想歪了,脑中预测过好几种所谓“告白”话术:直接的,委婉的,技巧的,笨拙的,但此刻发生的,这段根本不是告白的话,却比所有那些动听百倍。
他不知该说什么,只静静看着她。而阮雪音根本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从后怕中抽身出来,平静道:
“好在有惊无险,最重要是真的有效。你便随身带着,用完了,再来找我拿。”
顾星朗依然看着她。
她没见过他这般神情,或许也见过,但没有这么——
浓烈?
很难理解那种表情,尤其是眼神,背后所包含的意味。总之看久了叫人心慌。心慌以至于——
心悸?
心悸是病理症状。她自然清楚。旋即好笑:自己一向康健,无缘无故,怎么可能心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