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法与礼之争
“法者,国之权衡也,时之准绳也!”
“礼者,贵贱有等,长幼有差,贫富轻重皆有称者也!”
李瞻似乎不再捣乱,起身率先定大调,道:
“以法来衡量百姓言行是非,约束并通过赏罚等强制方式来约束礼的成型。”
“即,天地尊亲师,长幼贵贱贫富,皆可以法来强制约束。”
“子不孝父,以法惩之,父不慈子,以法惩之,弟子不尊师,以法惩之,亲友长幼贵贱,皆可依法。”
李瞻说罢,拱手回到座位。
“下官闫怀!”
李瞻刚说罢,旁边的闫怀起身施礼道:
“人主之所以令则行禁则止者,必令于民之所好而禁于民之所恶也。民之情莫不欲生而恶死,莫不欲利而恶害。故上令于生、利人,则令行;禁于杀、害人,则禁禁止。令之所以行者,必民乐其政也,而行令乃行。故曰:“贵有以行令也。”
“下官孟盛!”
闫怀刚说完,李瞻旁边坐着的孟盛,起身施礼道:
“明主之国,令者,言最贵者也;法者,事最适者也。言无二贵,法不两适,故言行而不轨于法令者必禁。若其无法令而可以接诈、应变、生利、揣事者,上必采其言而责其实。言当,则有大利;不当,则有重罪。是以愚者畏罪而不敢言,智者无以讼。此所以无辩之故也!”
“下官李成!”
“甚富不可使,甚贫不知耻。水平而不流,无源则遬竭;云平而雨不甚,无委云,雨则遬已;政平而无威则不行,爱而无亲则流。”
太强了!
嬴城瞅着李瞻身边坐着的人一个又一个的起身论述。
言辞凿凿。
李瞻仅仅定大调,旁边的人就一个一个的上来论述。
证明以法来约束礼成。
这其中的,不仅仅是一部商君书。
李斯先儒后法,对杂家,墨家,工家等诸子百家的学问都有涉猎。
尤其是自大秦一统天下后,申不害‘术’死了,韩非‘法势术’死了,李斯这个‘法’便近乎和始皇帝一样,成为了经典的拿来主义者。
现在的秦法,也不再是商君法可比。
这也是为什么法家占据大秦半壁江山的原因。
法家也在与时俱进,不断的吸取胜利之后的战果。
但很明显。
早就按耐不住的淳于越,是坚决不同意李瞻的观点的。
“刑者德之辅,阴者阳之助也,阳者岁之主也!”
“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
淳于越起身施礼,全然不将李瞻众人放在眼里的笑道:
“礼主为法,法为礼而生,博我以文,约我以礼。”
“凡人与动物的本质区别在于,是人知礼。如果人不知礼,就和禽兽没有什么区别了。”
“以礼仪来衡量法的制定标准,才能让百姓自觉的遵守礼仪,君仁臣忠,父慈子孝,家友和睦,尊师重道。”
叔孙通也赤膊上阵,只有他们两个,全力以赴的说道:
“道德仁义,非礼不成,教训正俗,非礼不备,分争辩论,非礼不诀,君臣上下,父子兄弟,非礼不定,”
“宦学事师,非礼不亲;班朝治军,莅官行法,非礼威严不行;祷祠祭祀,供给鬼神,非礼不诚不庄。”
“以礼来制定适合人来遵守的法,才能够让国家统一政令,才能让百姓自觉遵守政令。”
“以强法来约束礼,民不畏强,臣不服君,君臣离心,君民离心,天下之乱由此而始矣!”
说罢,淳于越和叔孙通两人拱手后退。
却大有等待李瞻反驳,继续战斗的意思。
同样很强。
听着继续争论的声音,嬴城心中唏嘘感叹!
这二人的儒学理论已经自成一家了。
就法礼本身而言,法脱胎于礼,夏商周横跨千年,拥有着极其深厚的底蕴。
周分封八百年的延续,很大程度上来说,就是礼法的维系。
同样。
因为新旧地主和贵族之间的冲突和矛盾,法治治国的主张就因此而诞生。
礼法代表着旧贵族的利益,法治代表着新地主的利益。
如果结合漫长的发展,是可以管中窥豹的。
礼法就是一个等级森严的阶级法。
而礼法最大的弊端就是,不用一百年,十一二年,便能迅速的形成阶级固化。
等到一百年的时候,阶级封锁就油然而生。
等到两百年的时候,阶级上升和下沉的矛盾就产生了。
而法家,就是两百年后矛盾开始的产物,逐渐强盛开始于礼崩乐坏的春秋战国。
而礼法,则随着周王室所代表的旧贵族衰落,被湮灭在尘埃之中。
然而。
随着六国覆灭,天下一统。
历史的车轮便开始重复转动,大秦这个驾驭天下的帝国,也开始了周王室的命运。
且无法避免的。
法家,开始巩固和加强旧贵族的利益。
现在这个阶段,只是有了一个苗头。
即便是大秦延续。
百年之后的大秦,一定会是第二个周王朝。
然而。
真正让他去沉思的是,礼法从礼与法,再到法与礼,重新回归礼法。
礼法揉进去法家治国,是否不伦不类。
站在五千年的角度上,新礼法极大程度上加快了阶级之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