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酒贩
史高转过身,搓了搓手,脸上浮出笑意,说道:“与我打架,你还差着点呢。”
那摊主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被摔在了地上。他也是懵了,躺了一会,才清醒了些,单手撑着地勉强站起身来。可还不曾站稳,脚底踩着酒液打滑,又是仰面朝天摔倒在地。
魏相见那摊主瘫在地上,又被倾翻的酒水浸透衣裳,很是狼狈,起了怜悯之心,对着史高说道:“他做小买卖也不容易,就这样算了吧。”说着解下束在腰间的钱囊,想取些钱给他。
史高扯了下他的手臂,正要劝阻他,只见围观的人群纷纷闪开,让出一条道来。
魏相和史高心中疑惑,也停下来朝外张望,只见一队市卒拨开围观的人群冲了进来。
原来东市鼓楼上瞭望的市吏看到这里聚起一群人,便鸣警呼唤维护市场秩序的市卒过去看看。
带队的市丞见地上一片狼藉,正要问怎么回事,一个市卒蓦然发现其中一人好似当朝丞相魏相,便贴着市丞耳边悄悄说了。
市丞不敢怠慢,示意市卒守护现场,赶紧派人去通知东市市长苏贤过来。不多时,东市市长苏贤就赶了过来,他认出了当朝丞相魏相,躬腰施礼,却不认得史高,以为是魏相的随从。
市丞已向旁人问清了事情的缘由,凑近苏贤说了一番。苏贤频频点头,又作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朝着魏相恭恭敬敬作揖道:“丞相受惊了。”
那摊主这时也爬了起来,听闻眼前这个长者竟是当朝丞相,不免又多看了几眼。
苏贤板起脸喝道:“大胆,竟敢对丞相无理。”又闻到酒香,伸出脚拨弄了下破碎的瓦罐,问道:“你设摊贩酒,可有官凭?”
汉武帝时开疆拓土,花费浩繁,导致国库空虚,于是对盐铁酒等实行官营与专卖,以增加国家收入。
按此规定,卖酒一概需申领官府发放的凭证,并且缴纳不菲的款项。而贩私酒有差价可赚,又可逃费,获利颇丰,所以市场里有不少人贩卖私酒。市吏一般收些贿赂,也就不管了。
摊主低头不语,瞅着满地的瓦罐碎片和酒渍,心有不甘,嘟囔道:“我是京兆尹赵广汉的亲戚。”
丞相在旁,苏贤哪里肯听他啰嗦,斥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人,占道摆摊,贩卖私酒,这两条罪名便可送你入狱。”
魏相心中不忍,劝道:“我看他也是初犯,便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吧。”市丞悄悄拉了下苏贤的衣袖,苏贤会意,顺势说道:“丞相格外开恩,还不谢过。”
摊主这时全无先前的嚣张气焰,俯首低声道:“谢丞相开恩。”
苏贤还想在丞相面前表现一番,厉声斥道:“此后不得设摊贩酒,如若再犯,严惩不贷。”
摊主自认倒霉,低着头收拾家什。
经此一闹,魏相和史高再也没有心情酒舍,便与苏贤作别,打道回府。
摊主也收拾后好家什,悻悻离去。市丞望着摊主远去的背影,对苏贤说道:“这个卖私酒的摊主名唤荣畜,确与京兆尹沾亲带故,赵夫人曾派人来打过招呼。所以他在这里贩私酒,我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苏贤闻言有些后怕了,担心地说:“若是京兆尹怪罪下来,我们如何是好?”
市丞思忖一会,原本想说京兆尹赵广汉性情强横,还是小心为好,可又怕这会吓着苏贤,便道:“谁让他冲撞了丞相,我们也没办法,若京兆尹怪罪,我们往丞相身上推就是。”
苏贤点点头:“也只好这样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竟会因此而丢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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