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回 时空定乱珠引战一粟 幻羽竹突鸟绝断沧海
然,祸福总共生,否泰永相伴。逃逃仙姝幻生后的第二夜,一群手持利器者,轻易打破沙炽窟界御,不仅将白刃对准逃逃,更尽斩各处植养的莲花。晴姨、抛书、白眼狼奋命抵抗,俱罹恶难!小蜈童奔往经纬居保护婴孩。当时,一歹徒正将行凶,转而却迟疑,最终放下婴孩离去。小蜈童见状,随即抱着婴孩潜藏入冷烟池水下,直到听得外头再无动静,才敢出来。
“我沙炽窟因何遭此血劫?”小蜈童嘶哑哭吼。幽梵见孩儿依旧安详睡在冰棺,四下环顾,却是晴姨、抛书、白眼狼和逃逃之灵位!她痛极而无泪,气窒,口吐蓝血晕厥。
“是谁?多少人马?”再醒来,她问道。小蜈童摇头道:“数不清!个个法力高强!”幽梵这才泪奔如海浪翻涌,哑声道:“小蜈童,你放心,我会报仇!”幽梵给沙炽窟重设界御,而后前往规啼苑。
“他们是谁?你必然知道!”幽梵双眸寒光问子规。子规叹答:“承密钧天七十二将——十层天豢养的暗夜杀手。”“为什么?”幽梵惊恨再问。子规再答:“因为莲花仙姝是鸾姬深恨,若非逃逃仙姝孕生,沙炽窟断无此难!”“是她!”幽梵切齿恨道,“鸾姬!”“中秋夜,我可以助你和婻灵阿一起混入月宫。”子规说完,暗思,“就让时空尽情乱,我纵督才可以达成自己初愿!”
思毕,子规起步将去。幽梵伸手拉住子规,不慎扯裂秋香蕙绸陆衣左肩袖,瞧见那肩头一符。幽梵惊怔,转而镇定致歉。子规笑道:“漠毒王遭值大恨,下手不虑轻重,无妨!”子规微整衣,笑问:“漠毒王还想知道什么?”幽梵问道:“他们为什么放过我孩儿?”子规答:“钧天将晴雨结,认出婴孩手腕上的金鳞片,他是不愿与海竹叶为敌。”幽梵滴泪道:“所以,是海竹叶保全了我孩儿!”顿顿,幽梵又道:“感念苑主将金鳞片相赠!”子规微笑离开。幽梵心绪更盘缠,因为她看清了子规肩头的符号,想起沧竹琼曾说过的尘之符,也忆起金足乌左脚同样的那一枚。
话分两头。寻苍生源一事并无实质性进展,反添三界临灾之新闻,一众各厢愁思。时间一日过一日。
沧、海、之、一聚在十层天商讨先杀重生,却左右无法。沧竹琼自琢磨:“中秋将至,陨灭之前,我需要了结几桩旧怨!”于是,她道:“我等多时未归,烟儿在钟鹛幻宫必然焦心!海叶,你回去陪陪他,告诉他我一切安好,不要道破近来发生诸事!”海竹叶点头离开。沧竹琼又道:“重生狡诈,被我等摆了一道,定然思谋报复!一冲,地多罗困锁阵,非你不能守住!”一冲亦点头离开。之篱察言观色,自忖:“师姐支开师兄和冲兄,怕是要有动作!”他遂借口道:“山牛元帅传来飞信,我冥界略有政事待理。师姐,之篱暂回!”
之后,沧竹琼两眸带杀,闪身至鸾姬身旁,不由分说,一把拉过她向更高空飞去,展掌打出浮生幻泪界御,怒道:“为黑点、白点、飒秋风,鸾姬,我身灭之前,要先杀了你!”鸾姬冷笑道:“你支开他们,我料必有阴谋!你果然不存好心,竟敢绑架本尊皇!”沧竹琼不多言,直接发射沁血尘针向鸾姬攻去。鸾姬手仗一统戒杵紧急迎挡。
话道鸾姬并非沧竹琼的对手,数回合之后,她败下阵来,口角流血,趴倒在沧竹琼面前。沧竹琼毫不留情,直把沁血尘针向鸾姬心口刺去。
“我有了海叶的骨肉!”危急之间,鸾姬说道。沧竹琼慌忙收手,震愕惊立。鸾姬挣扎起身,缓步走向沧竹琼,且擦拭血迹且笑道:“幻姝将做姑姑!”“你……”沧竹琼咬牙隐忍,信疑参半,长叹无可奈何,最终只能撤去浮生幻泪界御,瞥视鸾姬一眼,闪身而去。鸾姬抚腹得意笑。
沧竹琼为核实鸾姬之言真伪,回到钟鹛幻宫,寻海竹叶求证。但听烟儿说道:“沧琼,烟儿此次乖乖听话,未离开幻宫,可丝毫不知外界动静。你们是否已经灭了十层天?鸾姬那黑心恶毒妇可已杀了?一冲为何没有同来,他有无杀了重生报得虞契大仇?我们把仙界改朝换代……”沧竹琼手捧烟儿,语噎难答,只诧异侧视一旁坐着的海竹叶。海竹叶尚不知内由,笑道:“沧琼……”“海叶!”沧竹琼放下烟儿,这才道,“你跟我来!”
沧竹琼在钟鹛幻宫上空另设幻泪冰花界御。“怎么了,沧琼?”海竹叶见她举止反常,问道。“你和鸾姬……”沧竹琼怒目语断。海竹叶先是一怔,而后嬉笑作答:“是,我和鸾儿!”沧竹琼禁不住冷笑道:“好!好!攀跻至摄仙务天尊尚不满足,定要入赘那十层天做个‘尊后’,你就顽淘至此,不顾一切?”“沧琼!”海竹叶听沧竹琼对他讥讽诟辱不留余地,转而嗔怒道,“你和仲瑝在一起,难道是贪图青霄天后的虚衔?你可以和一冲,我为什么不能和鸾儿?我顽淘?我也是有血有肉有感情!”“可为什么偏偏是她鸾姬?”沧竹琼怒问。“为什么不能是鸾儿?我海竹叶为什么不能爱鸾儿?”海竹叶怒反问。“你有权利爱!可是,白点、黑点、飒秋风的冤命,向谁讨?我钟鹛山的深仇,向谁报?烟儿的苦恨,向谁雪?”沧竹琼连追问。海竹叶哑口。沧竹琼含泪长叹道:“我明明答应过烟儿,会为他父母报仇!我本可以杀了鸾姬,可她怀了你的骨肉,我只能收手!现在,我该怎样面对烟儿?你告诉我!”听这一席话,海竹叶怔如石雕,不知该喜该愁。
“等你们回来,我苦苦熬着,奄奄一息、苟延残喘不肯死,就为等你们回来和我一起报仇!而今,你们回是回来了,却忘了旧日的劫、旧日的难、旧日的冤恨,展眼间攀上十层天,升达官,做皇亲!看来,竹严、竹慈、落雨、飒秋风和我烟儿,当初奋命守护钟鹛,竟是错了!我们一早就该跪地乞降卖笑脸,反正你们是上下同流、朱紫杂乱、一团沆瀣!”烟儿恨怒堕泪叱道。
“烟儿!”沧、海回首,大惊骇,齐声唤道。“你是怎么进来的?”沧竹琼恐慌上前问。“我的羽毛都是你用幻泪重塑的,你所设幻泪界御我还有什么进不得?”烟儿怒反问。沧竹琼顿悟,心内叹:“一时疏忽!”看着烟儿的愤悲之状,她心肝如割,不知所措。“烟……”“你不要叫我!”烟儿怒瞪海竹叶,打断他的话。“烟儿,对不起,是我食言了!”沧竹琼致歉,伸手想要再捧着烟儿。“你也够了!”烟儿飞躲开,泪奔嘶吼道,“终究是你的血缘骨肉更亲!你念顾海叶的骨肉,不肯杀鸾姬,你可想过,我烟儿也是竹严、竹慈的亲骨肉?”沧竹琼咬唇纵泪难言,那愧疚、那无奈、那悲愤……她毫无招架之力。“好!我烟儿今日,就与你沧、海二幻恩断义绝!我烟儿报仇之志不可迁!竹突鸟的血债,我竹突鸟自己讨还!”含泪撂下话,烟儿急飞去。“烟儿……”沧、海齐追喊。
“烟儿可曾来过?”沧、海至十层天问鸾姬。“烟儿?并未见到他。他怎么了?”鸾姬道。“他去了哪里?”沧竹琼焦愁难安,心揪如煎,且念叨且转身往他处寻找。海竹叶看着鸾姬,双唇打颤,欲言不言。鸾姬疑惑问道:“海叶!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不告诉我?”海竹叶轻抚鸾姬腹部,低声问。鸾姬一怔,继而低头叹答:“多事之秋,不想海叶添烦!”海竹叶拥鸾姬入怀,含泪道:“你放心!无论多难,我都会保护你!与你守命共时,不使你再遇险厄!”
话说烟儿来到大冥王殿外,疯狂呼喊:“之篱!之篱……”“是烟儿!”之篱惊叹疑,出迎接,自料事不寻常。“给我一把刀,一副铠甲!”烟儿忍泪道。“你要做什么?”之篱且问且要捧起烟儿。烟儿躲开。之篱又问:“你来此处,师姐、师兄可知?”烟儿严辞道:“我竹突鸟烟儿与沧、海二幻从此井水不犯河水!我要杀鸾姬,为我竹严、竹慈和飒秋风报仇!”之篱劝道:“烟儿,等眼下急事了结,师姐一定会为钟鹛报仇,你不必急于一时……”“她不会!我不知你们眼下有怎样急事,我烟儿的急事只在杀鸾姬!”烟儿悲愤道,“时空虽大,无可依赖者!所有的坚信相托,终将成为笑话!想要达成自己所求,只能靠自己!从一开始,我就不该相信,不该期待!”“烟儿!”之篱没想到烟儿会说出这样一番话,见烟儿情绪激动,他笑着安抚道,“从西兑神皋赶来,路途遥遥,你必然疲累!这大冥王殿是你之篱师弟的地盘,烟儿师兄可在此稍歇!至于刀和铠甲,师弟定为师兄量身打造精品!”
烟儿精疲力竭,在之篱的小心照料下,不几刻便入睡。之篱给烟儿休息处另设界御,又吩咐绿蕉蜂替烟儿准备所需,而后出发去寻沧、海。
“他能去哪里?”沧竹琼漫天苦寻苦思,“他没有直接去找鸾姬,是否会去找之篱帮忙?”沧竹琼于是取路狄崇海。
“鸾儿,烟儿若至,你千万不要伤害他!”海竹叶叮嘱道。“你放心!到底是我亏欠在先!”鸾姬答。“览观寰宇,我忖度,他只能求助于之篱!”海竹叶又道,“我去冥王殿找找!十层天有一冲,定然无碍!你等我回来!”
“不瞒幻姝!”山牛元帅道,“冥王安抚烟儿后,自往寻幻姝,看来,是与幻姝两岔路!”说话间,海竹叶亦赶到。沧竹琼无心理会海竹叶,只道:“有劳元帅指引烟儿所在!”
“烟儿!烟儿……”面对空空界御,沧竹琼长叹道,“他有浮生幻泪羽,可以穿透之篱设下的界御,飞速也远超从前!”
烟儿全副武装,自往十层天找鸾姬报仇,然他不识路径,误入拳熏门。单道拳熏门,乃是当初无上尊皇为秘密召见承密钧天七十二将而特设。烟儿漫寻一阵儿,不见其间有谁,正欲离开,恰撞上前来等候汇报的钧天将夜光煞。烟儿当然不识其为谁,只见那来者,一身杂彩连闪烁,刺得他目眩头晕;满面冷酷狰狞色,让他愈发暴躁起。烟儿一腔怒火难息,桀骜不驯、天地不怕的秉性,加上对十层天的深恶痛绝,促使他振翅挥刀质问夜光煞:“鸾姬恶毒妇在何处?让她出来受死!”夜光煞见烟儿披甲执兵、言行张狂,自斗焰霎燃,并不打话,手起四环刀,向他反攻去。烟儿拍翼躲闪,通身幻泪羽晶莹叠光,与夜光煞的闪烁交耀开来。夜光煞冷笑,杀心起,快速旋飞四环刀。
正是:血海又添血淋漓,仇根愈生仇交错。
毕竟,烟儿性命如何?且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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