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会员书架
首页 >玄幻魔法 >一粟之沧海 > 第二十一回 酥油江夜梦受计行策 虞契山兼程寻药救师

第二十一回 酥油江夜梦受计行策 虞契山兼程寻药救师

上一页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

“七日!”一冲出了不留古刹,自思虑,“中峰高五千仞,左峰四千仞,若我从中峰顶下至山脚,再重新攀上左峰山腰,要历七千仞,来回便是一万四千仞,途中即便不遇阻挠,七日也定然不能复返,则师父性命堪忧!这可如何是好?”他透过云雾遥望左峰,再思:“若能从山腰直跨,则需下行三千仞,直接穿向左峰中腰,摘取半叶仙洱,往来只需历六千仞,以我的脚程,七日能返。只是,要怎样从遥遥相距的两峰之间跨过?”一冲暂时没有法子。“无妨!且先下行三千仞,届时或许自有蹊径。希望总于无望中顿生!”一冲鼓励自己,接着赶路。

第一日,不留刹渐隐匿于林深草茂处,于路风景,是那稚信草正昂首怒放,八瓣白花,两两成对,花瓣细齐,花尖花沿处锋利异常,更似刀刃,竟能切金断玉!一冲望着稚信草,自语:“听闻这种花草曾生长在平原村野、乡间小道,她妩媚轻盈,柔嫩甜美,可观可食,屡遭村民损毁,更有蚊虫、禽畜、鸟兽蚕食无下限,以至于花儿数量日少。她就如寒了心一般、生了气一般、被施了法一般,生生结出带翅膀的种子,乘风飞到虞契山,落地生根,层层叠叠,簇簇团团,茵茵如毯,萋萋如毡,美更美哉,却花叶坚硬,汁水寒毒,可观而不可碰,可赏而不可食,从中峰山脚直铺满通往古刹的道路!”一冲思罢唏嘘,脱口而歌,一首《稚信草》:

“世间多少柔善,苦痛饱尝经年,移性皆如稚信草,幡然冷酷无面!此心寰宇谁懂?柔肠硬作铁石,温情冷若冰霜,不愿重拾旧日伤,余生少些恓(xi)惶!”

一冲穿行于稚信草丛,被利花尖叶割伤皮肉,胫臁(jing·lián)紫血流不止,寒毒侵入经脉,痒痛难忍,他却叹:“她只是想保护她自己,而非是想伤害我!”一冲不怪稚信草,反而小心翼翼,不愿踩踏毁一株。“师父所赠《启旋书》记载,稚信草之毒有钩枳(zhi)果可解。我需先寻得钩枳果,否则,救不得师父,三日之内我自己将经脉麻痹而死!”一冲再叹息,又思量,“钩枳果喜生在山泉叮咚处。再往下,应该能找到铃纷泉,不过,在此之前,我需要止血。”他从包裹中取出药纱布,缠裹流血处,继续赶路。见着那一路草木格外葱翠,一冲欢喜道:“这些草木,必是受了近处铃纷泉的滋养!”行不多步,他再自语:“已经可以感觉到下肢发麻,必须快些解了这毒!”一冲目视六合,耳听八极,忽然看到一株高树,他笑道:“这是樟尾杉,则附近就该是铃纷泉眼处。”话说樟尾杉拔地倚天,直耸云际,干笔挺,叶长直,皮深褐光滑,实为世间奇木,整座虞契山就此一株。“果然是铃纷泉眼!”樟尾杉后侧,有一碗口大石洞,一冲惊喜发现后,又道,“师父说这泉眼只在新月、圆月夜才会涌出泉水。好生奇怪!难道这地上寻常一股泉也受天上广寒宫掌管?月宫神女却也煞为忙碌!”于铃纷泉眼右侧,一冲大喜道:“钩枳果!‘形如钩,味如枳,色橙红,可止饥渴,可解飞虫恶草毒,生根泉眼处,能予鸟兽灵。’书中所绘所言,果然不虚!”一冲采下一颗钩枳果,用衣袖擦拭,而后食用。他开心说道:“如此甘美可口,索性多采些,路上食用!”吃了钩枳果,一冲顿觉身体轻快,比来时更有精神。薄暮冥冥,他回首看铃纷泉眼,有感而发:“可惜不是新月、圆月夜,否则,我倒想尝尝这铃纷泉水的清冽。”忽而他又叹思:“师父命在旦夕,我可不能贪图玩乐!”于是他倍道兼程。

虞契山里的夜,凉风扫过,侵肌透骨。一冲自道:“虽说稚信草寒毒已解,流血已止,伤口却还隐隐痛。”顿顿,他又道:“可相比师父正受蚺毒之苦,我这又算得了什么?”他继续赶路,又走了许久,终于精疲力倦,蜷在序球草丛中昏昏睡去。

沉沉睡梦中,忽觉凉飕飕的异物缠身,一冲惊醒,月影中依稀可辨,那是一幼蚺来袭。他惊魂略定跳起来,透骨的冷中更添钻心的恶寒。一冲对那幼蚺说道:“看形貌,应该就是你伤我师父,此刻,你又来扰我清梦!我深受佛恩,自不会伤你,你速速离去!”幼蚺并不离开,昂着头,吐着金色的舌信,血口如弦张,毒牙龇,身体摇摆,肌肉紧绷,伺机进攻。一冲怒道:“你这小蚺,好不知情识趣!你或许不知道,我妙法棍耍得自如,能打得你蚺骨内翻、蚺肠外挂、蚺珠滚落,你还不速速离去!”这蚺如何懂得人语?它依旧摇着身子,眼里闪着绿光,恶狠狠盯着一冲。一冲无奈又道:“你年纪尚幼,竟习得这般狰狞!若能得师父教诲,你或能走上正途!我只怜你身处荒野,行于溪石草木间,没有定性,更不知人间温情!”幼蚺照旧张着血口,摆动不休,然似有逡巡。一冲看着幼蚺左右摇摆、面目凶恶、却不敢攻击之情态,不禁笑出声来,说道:“你摇着身子,于我看来,倒不可怖,却是有些可爱!”幼蚺依旧摇摆,想要进攻,见一冲手中有武器,却又踌躇。一冲叹问道:“摇晃许久,你可是累了,可还饿了?我有钩枳果,滋味甚好,要不尝尝?”且说,一冲右手执妙法棍,随时防御,左手从包裹中拿出一颗果实,抛到幼蚺口中。这幼蚺措手不及,吞下果实,竟渐渐安静下来,肌肉愈渐放松,歪着头,眼神也不似方才那样犀利,反倒对着一冲眨眼。一冲疑惑道:“话说,你这对眼睛,绿光泛泛,我突然觉得好生熟悉!不过,这钩枳果味道如何?你若喜欢,再给你一颗。”一冲又取出一颗,正欲抛给幼蚺,忽听远处传来楂雀啼鸣。幼蚺闻声,惊慌逃走。一冲自语笑道:“师父说的对,这世间,果真一物降一物!那般恶狠狠的蚺,听见楂雀啼,也慌乱逃跑不择路!”一冲看看夜幕,月亮渐沉,说道:“天也将亮,我这就启程!”

于路,一冲思忖:“据《启旋书》所绘,前方一带有奇松林,林中有鲣(jiān)狸兽,以嗜血为生,平常猎动物,若遇人,更加垂涎,凶猛异甚。我绝不可掉以轻心!”向前再行,过了一面老藤瀑布,奇松林就入眼帘,一冲将包裹系了紧些,握紧妙法棍,长吸一口气,走入林中。却说奇松林中,并无一棵其他树种,更也无其他一株杂草或一朵野花,唯有千奇百怪的松树,独霸成林,结满各式各样的松子,养着形形色色的禽兽。整片松林,形状非圆非方,非正非斜。一冲左侧正是一棵深紫千手游刃松,右侧乃是一株墨绿白尾罗汉松,忽听空中鸟鸣掠过,他惊心抬头一看,楂雀结群飞,再低头时,左侧竟是一棵绯红五针宝塔松,右侧却是黑水马尾云崖松!一冲惊愕冷汗出,自语道:“《启旋书》曾也略提及,奇松林不依常态。我未曾想到,竟是这般奇幻!瞬时间千状万态,树木仿佛有脚,不经意行动自如,此等变幻怪异,却是哪个因由?”一冲愕然之后,渐自冷静,笑道:“这气象惊奇壮观,果是天赐我古刹的屏障!有它天险,世外之人若不慎进入松林,迷于其中,生还尚难,更不能容易侵入我不留刹,或许正因如此,古刹才能安度岁岁年年,不受凡尘纷扰!我该要感谢这片松林,只是……”一冲忧心再道:“只是我该如何尽快越过这道屏障?师父!”一冲蹙额皱眉而眼神笃定,心内自语:“我断不能命丧于此!”他倒吸一口气,奋然前行,屡屡迷途不知方向,不觉中,天已暗淡风也重,鸟音惊耳雾惊心。林间时有松子鼠跳跃,偶尔能见松兔或松鹿的踪迹。一冲拿出易生匕,在松树干上留下“雍仲”(卍)刻痕,以为标记。话道雍仲,乃是佛祖的心印,暗寓胜义无生,和谐永恒,世俗不灭。一冲以为此法能助他走出迷境,可惜天又渐黑,他再长叹:“第二日,白白荒废在这片奇松林!此刻天色深,鲣狸兽嗅觉灵敏,夜间尤甚,今夜我怕是不得安枕!”一冲在迷途中摸索前进,见林中倒也精致清幽,不觉吟念,一首《奇松林间》:

“明月阒(qu)然松间照,清风自在林中舞。薄雾微笼一方静,雀啼略添三分幽。”

寂谧之处,松枝稍动,便惹心搐阵阵。“嗷呜嘶——”几声吼叫,遽(ju)然让人屏气凝神。万籁恍惚骤停,继而骚动不宁。树冠伞中,悉悉索索,上下有松子鼠窜跃;矮松丛里,窸窸(xi)窣(su)窣,左右有松兔奔逃;至于松鹿、松羚、松驼、松猿、松麝等畜,亦奔命不迭;更有黄松貂遁逃之时,误跳落在一冲肩上,小生灵惊惧万状,“吱吱”叫声,逃入黄松蔓丛。一冲揣摩:“定是鲣狸兽出没!这些弱小可怜的生灵才会慌不择路,唯恐成了大兽口中餐!”

却道,一冲因降生时身披紫衣,这许多年来,老僧勿尘总是为其缝制紫色衣物,而他诞生时那身紫衣,正放在包裹当中。他思量:“我需藏匿于深紫千手游刃松密叶中,以为掩护。”只见他斜身侧旋跳,妙法棍一端支地,五步流星攀树干,登上高树密叶处。他观察八极,心想:“此松高大冲天,我可以俯瞰地面情形。”他透过密叶缝隙,见地上、树上都已无动物形影,四下又归幽静,他欣慰道:“看来,诸生灵都已隐藏结实。”奇松林中气氛死寂,一冲汗浸额头,右手紧握妙法棍,左手扶住紫松枝丫。月亮隐进云彩,天更暗淡许多,空气里凝着的,都是危险。一冲丝毫不敢松懈。

“呼哧——”

“啊哈!”

一冲忽听背后异声,猛回头,一庞然大物飞袭而来。他急急躲闪,一个跟头翻腾,纵身坠下树去。他左手撑地,屈膝缓冲,才免于受伤,却见那株深紫千手游刃松被齐腰折断。一冲拍地而起,躲开倒下的紫松,看向树上的怪物,叹道:“它果然嗅觉灵敏,且行如疾风骤雨,令我措手不及,若非它过来时引得风声呼和惊了我,我已是它腹中餐!”“嗷呜嘶——”鲣狸兽从树上冲下,这时,月亮走出云彩。一冲这才看清,此畜体形巨大,堪比七八头公牛。一冲惊叹道:“如此巨形,潜伏于我身后,我竟毫无察觉,其敏捷令人咋舌!”

鲣狸兽,其首顶有扇,纵生,大如车轮,扇摆银光闪烁不绝;扇前端一根尖角,长丈余,螺旋凸处,有锥刺千万根不止;三眼上下排列,狰狞凶煞,睹之肝胆寒栗,眼内蓝光隐现,珠目泛泪;口舌鲜红,獠牙四颗,颗颗如凿,涎液垂垂;周身毛发棕彤,如烈火燃烧;脊背上密排无数颗突起剑齿,左右两胁生有翅膀,却暂未展开。一冲吼道:“妖畜!既欲伤人,何故流泪?莫非你有恻隐之心?”说罢,一冲左脚点地,凌空而起,双手挥棍直对鲣狸兽头部夯(hāng)去。这大兽有勇有谋,侧身一闪,毫发无伤。侧闪之时,其尾如钢鞭,甩断一排树木。一冲道:“好一招神兽摆尾!我若是那排松树,怕已成齑(ji)粉!”一冲刚才一跃,此时已落至鲣狸兽左侧。鲣狸兽未经喘息,顺势再攻,四蹄奋起,躬身潜首,犄角猛冲。一冲使出电照川河,霎时电光火石,照亮奇松林。鲣狸兽三目被电光刺痛,不觉紧闭。一冲趁机使出劲风落叶,鲣狸兽再次受挫。切招换式,一冲与鲣狸兽足足斗了两个时辰。“我时间有限,不能陪你戏耍。你若能息战,并助我走出这奇幻松林,我便不伤你性命,否则,我只能用易生匕对付你!”一冲说道。鲣狸兽并不示弱,再番反扑,张开翅膀,腾空飞起。“终于要使出你的绝招,那便怪不得我!”一冲且说,且从腰间拔出易生匕——刃锋闪寒。他右腕摆动,易生匕随之旋转,刺向鲣狸兽中间眼睛,却最后关头,一冲收住手,不愿伤它。鲣狸兽仅仅受了易生匕之寒锋,便顿时败下阵来,摔落于地,收起翅膀,俯首嘶鸣。一冲立于鲣狸兽面前,说道:“我若早用易生匕,便不会耽搁这两个时辰!奈何我本不愿伤你,你却迟迟不愿归降,非要等受了惊吓,才懂得放下无谓的挣扎!”一冲再上前几步,问道:“鲣狸兽,你可愿助我走出这片松林?”鲣狸兽感念一冲及时收手留生路,点点头,发出叫声,这叫声不是嘶鸣,也不是凶嚎,而是沟通。一冲欣喜,自猜自测,问道:“你莫非愿送我一程,以报答我不伤你性命之恩?”鲣狸兽再点头。

就这样,一冲降服了鲣狸兽,乘坐于其背,使得去往左峰之路途畅通无阻。到达左峰山腰,鲣狸兽又叫几声。一冲问道:“你莫非惧怕左峰毒瘴,只能送至此处?”鲣狸兽点头。一冲告谢道:“鲣狸兽!多谢你相送,我的行程因此提前大半。既然前方对你有威胁,你便速速回去才好!”鲣狸兽伸出前爪,从身上拔下一根锥刺交给一冲。一冲细观后,笑道:“原来,你的每根锥刺都可作为一支锥笛!你是想告诉我,吹奏这根锥笛可以召唤你?”鲣狸兽又点点头。一冲从包裹中取出一颗果实,放于鲣狸兽爪中,再笑道:“你送我锥笛,我自当还礼!这是钩枳果,你且尝尝!”鲣狸兽将果实塞进口中,吃完又是一阵点头,翛(xiāo)然飞去。

但说与鲣狸兽一番打斗后,一冲身上所穿紫衣褴褛不堪,他遂换上包裹中的紫衣,自语道:“紫衣还是这身最妙,伴我一十六载,不破不皱,连尺寸都随我身形而变!我时而猜想,莫不是哪位神仙所赠?或许,与我的身世相关!”一冲更衣沉思,不提防,一只白羽玄鸟飞过,叼起一冲的破旧紫衣离开。一冲愤叹道:“白羽玄鸟身为珍禽,竟趁我更衣时盗我旧衣,这般无礼!虽这紫衣不值多少银钱,却是师父一针一线缝制而成!”一冲绰起妙法棍,直追而去。

正是:赦罢劫路凶猛兽,又助行窃珍灵禽。

毕竟,白羽玄鸟因何盗抢一冲旧衣?且看下回。

wap.

点击切换 [繁体版]    [简体版]
上一页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