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十章 奇奇怪怪的信物
林婉婉看着锦盒里的一枚雕工宛若天成的戒指,当中嵌着颗硕大的宝石,颜色是带着些紫调的蓝。
即便是船舱里并不明亮的光线下,也难以掩盖此物的流光溢彩,一看便知非凡品。
她愣怔片刻,将戒指缓缓放下。
顾枫一声不吭给自己送了枚价值连城的戒指,必然是受人所托了。毕竟自己跟顾枫又没有什么交情,唯一算得上的牵扯,就是萧翀。
只是为什么萧翀会托顾枫悄无声息地给自己送戒指啊?这戒指有什么讲究?肯定不是现代的意思。
林婉婉看着眼前自称名为柳如烟的女子,问道:“你既知道锦盒,想必也知这枚戒指的来历了?说说吧,本乡君也好奇地很。”
却不料柳如烟直接就着跪姿又对林婉婉行了大礼:“主上在上,请受柳如烟一拜。”
林婉婉微微挑眉:“主上?”
柳如烟抬眼看向两旁,这是要密奏了。
林婉婉把手枪拿在手里把玩,沉思片刻,挥了挥手,道:“除了阿菁阿离之外的所有人都退下。”
两位哑女是最能保密的,因为她们既不识字,又不会说话。若背对她们讲话,她们也听不见,只会读唇语。
众人心中虽有顾虑,毕竟眼前的这位瞧着柔弱不能自理的弱女子,前几天的夜战之中可是个能空手接白刃的江湖侠女啊。
但到底上命难为,见林婉婉意已决,只得纷纷退到船舱之外。
阿离和阿菁则默契地分立两侧,垂下眼,不看两人的脸。
只要她们避开视线,自然也就读不了唇语了。
柳如烟见人都走了,这才低声开口解释道:“主上手中的这枚戒指,乃是我们纵横家合纵派星落首领的信物,这十年一直是由萧宗主兼任。这次奴接到萧宗主密令,说我们星落的新首领已出现,让我等在洛阳便是。”
“等等,你的意思是,萧翀是纵横家的人?”林婉婉的关注点有点奇怪。
柳如烟知无不言道:“回主上,是的。萧宗主乃合纵九刀的第三百零七代传人,是隋末天下未定之时,由上一任宗主亲自选中的。”
林婉婉喃喃道:“难怪那家伙这么腹黑多谋,原来是纵横家啊!”
春秋战国时期的九流十家之一纵横家,专门出一些朝秦暮楚的谋士,游走各国,玩弄天下。
只不过,他们盛得快,败得也快。老祖宗秦始皇大一统之后,就没啥纵横家搞风搞雨的余地了。
到西汉汉武帝的时期,更是有人开始主张罢黜百家、独尊儒术。
因为儒家的仁意理念及君臣伦理有利于中央集权,太受君主欢迎了。到隋唐起,算是彻底被全面确立。
当今世上,各大家还在流传的已经不多,大部分都转到了地下或者江湖上,想不到萧翀居然就是其中之一。
难怪他当初说自己生性不羁爱自由呢,果然啊,还真暗戳戳脱离了主流,也不知道兰陵萧氏其他人知道不。
林婉婉接着又问了柳如烟几个问题,这女人也是很懂事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对待顶头上司如初恋般耐心,放在职场中也绝对是个情商高的存在,可以把上司哄舒服了。
林婉婉其实明白萧翀的意思,他悄悄给自己这枚代表权力的戒指,是为了林氏家族没什么底蕴,自己手下招不到什么高手,这才把这一支女打手送过来。
若是自己不问的话,这群星落组织的女人,就用别的理由跟在自己身边,暗中保护。现在自己问了,她们就明明白白地投靠。
要不要收下她们,让她们过明路,又或者飘荡在江湖,决定权已经全交给了林婉婉。
可是,自己无功不受禄,怎么能收下这戒指啊!
林婉婉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等回鄮县后,就把这枚星落戒指,连同萧皇后送她的那套极品羊脂玉饰品,一起还给萧翀。
在此之前,林婉婉自然是不会让柳如烟那一船星落组织里的女子过明路了,就让她们继续用丧夫后去江南投靠亲戚的弱女子当借口吧,挺好。
柳如烟没得到林婉婉的接纳,显然是有点失落的。
不过这失落也有限,毕竟她们江湖女子习惯了自由来去,真要从此过明路,当个贵族娘子的护卫、侍女什么的,也挺乏味。
她们这一批人,都是萧翀从萧氏家生子里挑出来的人。
身为女子,又是家奴出生,本来是个一辈子床头厨尾伺候人的命。
但她们被萧翀挑出来后,命运就不一样了。虽然年幼时学习是辛苦了些,同时也得到了很多。
跟普通的奴婢相比,她们太自由了,吃的住的更不必说。
感受过自由的滋味,她们现在大部分人连成亲的想法都没有。
因为一旦成亲了,自己就会变成夫郎的附属品,这是很难让人接受的。
贱籍出生的她们,从呱呱落地起,命运就被决定了一大半,想要嫁个自己能看得上并倾心的人是很难的。
大唐良贱不通婚,她们只能当好郎君的妾,或者是配给粗鄙的家奴、小厮和部曲。这种下嫁之事,对于学习了太多、懂得太多的她们来说,无异于自浊,还不如永远单身。
这是她们现实身份的低微和日渐提高的智商之间的矛盾,无法调和。
虽然开智了烦恼也多,但没有人会后悔自己当初被挑中。
被挑中的女童长大后个个都能成才的原因,也有萧翀慧眼识珠的功劳。
萧翀有一个很强的本领,就是识人。一个人值不值得被重用,有没有能力和前途,他看几眼便知。
这本事长大后的裴守约也有,是有点天赋成分的。
裴行俭后来还写了一本兵书,里面就记载了这套识人之术。
只可惜裴行俭死后这书就被武则天派人给拿走了,因为秘而不宣,导致这书湮灭在了历史长河之中,这项牛气冲天的识人技能自然也是直接失传。
至于萧翀更别提了,他在历史中消失地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