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十一 西楼
陈默坐在床头。
女孩情绪平稳了些。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有一般滋味在心头。”
她声音很好听,背词的时候,陈默总觉得她像是个还在上学的姑娘。
词罢,牛洪亮和燕子高昂的战斗声从隔壁传来。
西楼头埋的很低。
声音有点嘶哑。
“大哥,洗澡吧。”
“我就是单纯找个地方睡觉。”陈默把大衣挂在了衣架上。
西楼咬着嘴唇。
“哥,我还没接过客,很干净。”声音到后面,已经有了些哭腔:“我不脏。”
陈默很震惊。
旋即明白过来。
“你是被人强迫的?”
语气已然不善。
“不不不,我是自愿的,没人强迫我。”
“你还是学生?”
“高三复读的学生。”
“怎么想着做这个?这里的人…”陈默说到一半顿了顿:“家里出事了?”
“是。”西楼低下头,眼圈红了:“我弟弟的义体贷款已经催收两次了,如果第三个月不还贷款,就要面临活体催收。”
“你爸爸妈妈呢?”
“爸爸去世了,妈妈为了还弟弟的义体贷款身兼数职已经累病了,我再不出来工作,家就彻底垮了。”
“做点什么不好,非得卖肉?”陈默还处于醉酒状态,说话根本不过脑子。
“我什么都不会,力气还小,我能做什么?”西楼蹲在地上哭了起来:“燕姐愿意带我,我就来了。”
“螺栓巷干这个能赚钱?你不看看大大小小多少家这种店?”陈默有些火大:“她自己卖肉也就算了,还带着小女孩干这个,不行,我找她去!”
“不要。”西楼赶忙拉住陈默:“燕姐人很好,现在只是没办法让我在这里,等过段时间查的没那么严了,就带我去上城做外围,那个赚的很多。”
陈默气笑了,随即有些无奈。
自己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情况对调,自己站在西楼的位置,一边是家人的生死,一边是自己的贞洁。
总需要做出割舍。
他和西楼应该会做出同样的抉择。
莫名的,陈默心里有点堵得慌。
“哥,你走了,还会有别人来,总是逃不过这一天的。”西楼嗫啜着:“虽然我身材很糟糕,长也一般,但…但还是雏。”
她的头越来越低,几乎要垂到腿上。
“你把第一次卖了多少钱?”
“三千五。”
一个女高中生,初夜价格在上城区怕是要上两万。
在戈里,廉价的难以想象。
“全给你?”
“嗯,这样就能还上弟弟义体的最低还款额了,起码不会被催收。”西楼抬起头,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花:“哥,你千万别走,求你了,你是好人,给你…我以后想起也不会后悔。”
螺栓巷作为整个科特城最便宜的piao娼一条街,大多数光顾者都是社会底层人士。
可能是嫖客一条街的秃顶老头,可能是染着毒瘾性病的黑帮分子,可能是附近酒馆的小工。
陈默沉默了会儿:“好,我不走。”
西楼抹抹眼泪,慢慢躺在陈默身边。
陈默也躺了下来,借着酒意,不多时就进入梦乡。
过了许久,不见陈默动作,听见耳边响起的轻微鼾声,西楼默默叹息了声。
关掉了粉色的小灯,西楼给陈默脱下了鞋子,把衣物摆放整齐,坐在床头的椅子上睡着了。
等她醒来时,她已经躺在了床上,身上衣物还在,身上盖着被。
陈默在椅子上睡的正酣。
西楼泪如雨下。
……
陈默醒的很早。
昨天的睡眠已经是镒能灌注后最长久的睡眠,这会儿起来神清气爽,丝毫没有宿醉的感觉。
沈西楼还睡的深沉。
陈默想了想,从大衣兜里掏出了十张紫色票子放在桌上,用一旁的圆珠笔在桌上写下:“我只能帮你这么多。”
带着刚刚睡醒的牛洪亮从后门离开,不多时,房里传来了哭声。
燕子被牛洪亮折腾了一宿,睡的迷糊,听到哭声一下警惕起来,出门就见到沈西楼抱着膝盖,手里捏着钱坐在地上哭。
“老妹儿,钱哪儿来的?”燕子奇道,牛洪亮直接把钱给了她,总不会再给西楼一份。
“大哥给的。”西楼哭的很伤心:“姐,我不干了。”
燕子点了支烟。
“老妹儿,入了咱们这行,就没有回头路了,婊子无情,戏子无义。男人宠你的时候,都能吹出花来,腻了就什么都不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别让他骗了。”
“大哥没说什么。”
“啥都没说?”
“没。”
奇了怪了,燕子接过了西楼手里的钱,查了查,足足五千。
再加上昨天牛洪亮给的,足足八千五,近一万的大数目。
她这鸡馆,一个月顶天了也就赚个一万三四…
“他是不是玩了什么变态项目?”燕子突然想到了什么,赶忙查看起西楼的伤势。
西楼摇摇头。
“大哥根本就没碰我。”
“没睡你?”
西楼点点头。
以燕子的智慧,实在想不懂这是为什么,
半晌,她才恨恨扔下烟蒂。
“傻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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