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华丽的开篇
十八年前,大昌皇朝顺和年间。
九原国,西部荒原戈壁。
手提背篓的老人牵着一个孩子小心翼翼走在刚结束厮杀不久的战场上,用手驱赶着那些正在啄食尸体的乌鸦,乌鸦群腾空飞去,盘旋在两人的头顶。
孩子忽然驻足停下,看着一具尸体:“爷爷,死人也会笑吗?”
老人看着旁边那具带着诡异笑容的尸体,解释道:“人是哭着来到这个世界上的,那么离开的时候也应该带着笑。”
说完,老人冲孩子微微一笑,就在他为自己富有人文哲理的解释暗自得意的时候,孩子又指着旁边那具尸体问:“那这个死人头为什么在哭?”
爷爷的笑容消失,一巴掌呼在孩子的脑袋上:“就你他妈事儿多!这边的好东西都被人捡光了,赶紧去那边看看。记住,不用去翻那些穿草鞋的尸体,因为都是穷叉。”
“穷叉是什么意思?”
“叉字代表的是一个敏感字,说出来会被自动屏蔽,你只能意会。”
孩子低头看着自己的脚上的草鞋:“明白了,所以,我们也是穷叉对不对?”
爷爷握紧拳头,维持着笑容,但孩子的提问并没有结束。
“爷爷,为什么这么多尸体,却不见血呀?”
“因为太血腥没办法过审,开篇就得封书,写这本书的哥们就完蛋了。”
“哦,爷爷你知道的真多。”
“唉,都是被逼的,不是,是被叉的。”
就在爷孙俩迎着夕阳朝着远处走去之后,那具带着笑容的尸体打了个哈欠翻身爬了起来,警惕的看向四周,确认没人后伸手推了推旁边那具满脸哭相的尸体:“刑术,醒醒,别睡了。”
被叫做刑术的尸体却是打起了呼噜,男子一脚踩在他脸上:“睡你妹!起来!”
脸上带着脚印的刑术终于睁眼:“师兄,我做了一个很凄凉的梦。”
这两个在战场上呼呼大睡的家伙是师兄弟,师兄叫胡顺唐,师弟叫刑术。虽然他们都是异道学院的应届毕业生,但所学的专业却完全不同。胡顺唐选择的是开棺人专业,而刑术则是逐货师专业,而他们两人的主要授课老师,则是异道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地相李朝年。
一个地相教出了职业不同的两个学生,就好像是一个私塾先生,将自己两名学生分别培养成了和尚和道士一样。
至于异道、异道学院、开棺人、逐货师、地相这些名词,老朋友们肯定很熟悉了,但新朋友读到这里肯定是一脸疑惑,不要着急,之后自然会解释。
书归正传,胡顺唐听到刑术说他做了一个很凄凉的梦,却完全不好奇,反而是摸出一张符纸直接贴在了刑术的额前。
额前贴着符纸的刑术不解问:“你干嘛?”
胡顺唐刚要解释的时候,远处出现了一队官府的人马,那队人中不管是人还是马,双眼都在夕阳的照耀下泛着血红色的光芒。
胡顺唐见状一把将刑术按倒在地:“糟了!是癸甲!”
刑术闻言吓坏了,蜷缩成一团,双手死死捂住嘴巴。
何为癸甲?
癸(gui),天干第十位,又名昭阳。昭阳之子名曰甲玄,甲玄原为九天魁星,身带长弓,擅射箭,才高八斗。昭阳与甲玄父子因蔑视九天而被赐死,死后父子二人化为怨气,怨气落入九原大地之上,万物与之相融都可成癸甲。
癸甲,不人、不鬼、不妖、不魔。
癸甲虽生于九原,却可达九天,可入九域,横跨阴阳。
通俗点说,原本在九天之上有个叫昭阳的神仙,这哥们生了个儿子叫甲玄,甲玄也位列仙班,被封为魁星,比他爹混得还不错。可甲玄持才傲物,自以为是,怼天怼地怼空气,导致九天众神联名上书要弹劾甲玄,原本想网开一面的九天帝却被甲玄又怼了一番,愤怒之下直接将甲玄和昭阳父子俩赐死。
父子俩死后怨气不消,落入九原大地之上,并且不断的自我复制,谁若是不小心吸入这种怨气,就会变成一种叫癸甲的生物,成为癸甲的生物还可以将别人也变成癸甲。
癸甲这种新生物,既不是人,也不是鬼,更不是妖魔,并且还分等级,高等级的癸甲可以穿梭在阴阳之间。
在这个世界中,阴间叫九域,阳间叫九原,神仙所住的地方就叫九天。
综上所述,等于是这个叫九原的世界中爆发了生化危机。不仅是人,就连动物也有几率被感染成为癸甲,而被感染者在初期都会产生一些奇怪的行为,包含并不限于发狂,不受控制的唱歌跳舞或者是严重的暴力倾向。
这就是胡顺唐要给刑术额前贴上符纸的原因,他意识到自己的师弟在之前的混战中大几率被感染了。
原本今天是异道学院应届毕业生的实习日,李朝年领着自己的五十来名学生来此处设伏,目的就是为了消灭被癸甲附身的一支镖队。可就在这支镖队即将走近包围圈之际,刑术却突然放声高歌,唱了一首《当爱在靠近》。
那是一首很忧伤的歌,忧伤的歌带来的自然是忧伤的结果。
疑似被感染的刑术因为唱歌直接曝光了这群异道学院应届毕生的位置,导致他们不得不提前发动袭击。谁知道就在他们冲杀出去的同时,左侧山丘后方也冲出了一群劫道的土匪,紧接着右侧山丘又杀出一队西原官府的剿匪军。
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异道学院的人找不到任何机会解释,而且,在场所有人都有可能被感染成为癸甲。所以,这场对癸甲的伏击很快变成了四方大混战,混战持续了一天,最终的结果就是玉石俱焚,同归于尽。
为什么胡顺唐和刑术还能苟活下来?在开打之后不久,刑术就被吓晕了过去,李朝年在发现事态紧急之后,直接抓起被吓晕的刑术扔给了胡顺唐,原本是让胡顺唐背着晕厥的刑术离开,却没有想到直接将胡顺唐给砸晕。
因为胡顺唐和刑术都是李朝年最器重的学生,也是异文化系列中《午夜开棺人》和《奇货》里的主角,自带主角光环的他们自然没那么容易死。
但是,前后晕厥过去的刑术和胡顺唐,根本没有发现已经趁乱开溜的李朝年。
这里不得不提一下,胡顺唐平日内从来不笑,但只要睡着了就会露出温柔灿烂的笑容,因此在学院被其他人称为“不笑子”。
书归正传,胡顺唐小心翼翼抬眼看着那些癸甲:“看样子官府的收尸队也都被癸甲附身了。”
刑术使劲捂着嘴巴,但依旧忍不住唱歌的冲动,只得将自己的袜子脱下来塞在嘴里。
胡顺唐见状道:“你疯了吗!?你的袜子那么脏!”说完,胡顺唐拿走刑术口中的袜子,又脱下自己的袜子递给刑术,“用我的吧,我比你爱干净,我半个月就要换一次袜子。”
刑术眼泪都流下来了,不是因为感动,而是被袜子的那股味给熏的。
胡顺唐摸向腰间:“我就剩下三张符纸了,但是有五个癸甲,我们几乎没胜算,只能继续装死,兴许他们不会发现我们。”
刑术虽然也是异道学院的学生,但并不擅长战斗,关键在于,就算是他现在贴着符纸,嘴里喊着臭袜子,也无法完全抑制住要唱歌的念头,他很害怕下一秒自己也会变成癸甲。
然后,被师兄活活打死!
两人继续装死,在心里默念“看不到我”的时候,远处那些癸甲似乎发现了什么。
为首的癸甲用鼻子嗅了嗅:“好像有活人,你们两个,过去看看。”
两名被成为癸甲的兵卒手持兵器朝着胡顺唐和刑术的位置走去,并沿途捅刺着看到的每一具尸体。
眼看那两个癸甲越来越近,刑术身体的抖动也越来越厉害,甚至开始翻起了白眼。
胡顺唐抓住刑术的手,低声道:“师弟,一定要忍住,是生是死就看你了。”
双眼翻白,嘴角挂着唾沫的刑术颤抖着说:“放心,我现在还处于选歌阶段,实在找不到合适这个场景的歌曲,所以很纠结。”
选你妹啊!你个弱智!胡顺唐目瞪狗呆,但眼下又不能发火,只得安抚道:“师弟,你千万要忍住,如果这次我们可以活下来,师兄就算走遍天下,也要找到神医治好你的病。”
胡顺唐的话让刑术惊讶不已,他没想到师兄不仅不怨他,竟然还惦记着要带他寻访名医,甚至没有让他居家隔离14天,这大概就是爱吧?
刑术感动的笑了,但笑着笑着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唱歌的冲动也被胡顺唐那份爱所化解,他抓住胡顺唐的手更咽道:“师兄,如果这次可以活下来,我们就……成亲吧!”
空气在这一刻凝结,胡顺唐深吸一口气后跳起来抬脚连续踩在刑术的脸上:“成你妹!去死吧!这他妈又不是耽美小说!”
跳起来的胡顺唐吓了那些癸甲一跳,那几个癸甲也不理解,为什么胡顺唐会突然跳起对旁边那人施暴,而脸上布满鞋印的刑术还带着幸福的笑容?
癸甲无法理解人类的情感,就像它们并不知道爱与恨都是人类力量的根源一样!
就是现在!胡顺唐趁着那群癸甲发愣的时候,已经抽出腰间的两张符纸,在将符纸叠成飞镖状后便掷出,口中也喊出了启动的符咒:“爱你孤身走暗巷!”
符纸飞镖在命中那两名癸甲兵卒的瞬间炸开,巨大的火焰瞬时间将两名邪物化为乌有。
“小心!是异道的人!”为首的癸甲头目摆出了战斗姿态,“散开!”
话音刚落,癸甲头目就感觉到又一名手下的气息消失。头目缓慢转身,发现胡顺唐不知何时已经绕到了自己的后方,并且将仅剩下的那张符纸塞进了那名手下的口中,那名癸甲在顷刻间便被烧成一堆灰烬。
速度真快。癸甲头目瞟了一眼仅存的手下,手下正欲上前的时候,被它抬手挡住:“有点意思,和我们先前遇到的那群废物不一样,你不是他的对手,交给我吧。”
胡顺唐冷冷道:“我赶时间,你们一起上吧。”
癸甲头目皱眉,迟疑了一会儿后道:“好!”
好你妹!我只是在装酷好不好!胡顺唐强装镇定:“既然你们要一起上,那我就只能用那个了。”
此话出口,癸甲头目和兵卒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将战斗姿态切换成了防守姿态。
远处的刑术闭住呼吸,难道说,师兄偷学了异道禁术?我的天!不要!师兄,你为什么要那么堕落!?
胡顺唐拉开架势,举起拳头:“魂技!武魄真身!”
癸甲头目浑身颤抖了下:“你走错书了吧?这里不是斗罗大陆!”
“十倍界王拳!”
“七龙珠又是什么鬼!”
“阿瓦达索命咒!”
“滚蛋!这个世界没有巫师!”
“汽车人!变形!出发!”
“……”
两个癸甲目瞪口呆看着胡顺唐,这个傻叉竟然还模拟出了变形金刚变形时发出的声音!
突然,胡顺唐将手放进了腹部的口袋中:“既然刚才那些招数对你们都没有用,那就没办法了,不要怪我太残忍……”
胡顺唐的手从口袋中缓缓拿出一个道具的时候,说话的声调突然变得尖锐又可爱:“竹——蜻——蜓!”
最后装成哆啦a梦又算什么!?卖萌吗!?
癸甲头目怒视胡顺唐:“你是不是以为我们不杀白痴?你错了,我们只是不会把白痴变成伙伴而已,既然你的表演已经结束,那就轮到我们了。”
胡顺唐突然看向远处趴在尸堆里的刑术:“师弟,不要管我,快跑——”
就在两名癸甲下意识转身看向一脸茫然的刑术时,胡顺唐拔腿开溜。
刑术以及那两名癸甲都震惊了,万万没想到,危急时刻胡顺唐会使出名为“六亲不认”的禁术!
师弟,对不住了,如果还有下辈子,我们再续前缘吧!胡顺唐狂奔出十来米后,却被一只手绊倒,他爬起来扭头一看,发现手的主人竟然就是自己是老师李朝年。
胡顺唐立即上前抱起李朝年:“师父,原来你没死!”
“早上走的急,没吃早饭,低血糖晕倒了。”李朝年睁眼道,“有吃的吗?随便来点佛跳墙、清蒸石斑鱼就好,松露、鱼子酱什么的也凑合。”
胡顺唐在身上摸索了半天,摸出了一个东西。(备注:这里是广告位,有需要打广告的可以联系我,可以在此处植入,比如说胡顺唐摸出了某品牌的减肥药。我还可以免费设计广告词,现在植入广告可以享八折优惠,名额有限,先到先得。)
李朝年吃下胡顺唐所给的东西后,立即恢复了力气,然后与胡顺唐一起看着远处正在被两名癸甲殴打的刑术。
李朝年立即明白了什么:“顺唐,你竟然偷学了异道禁术留情不认,你怎么会如此堕落?”
胡顺唐只得跪下认错:“师父,徒儿知错了。”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正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李朝年搀扶起胡顺唐来,“记住,以后每年的今天就是你师弟的忌日,记得给他烧纸。”
胡顺唐抑制住眼眶中的热泪滑落:“徒儿明白,徒儿也不会忘记与师弟那些年的点点滴滴。”
李朝年叹气道:“怪只怪你们相逢恨晚,造物弄人,走吧。”
走你妹啊!我还活着!已经被打成猪头的刑术看着越走越远的两人,正在绝望之际,远处的一辆镖队的马车中却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
啼哭声似乎带着一种魔力,让原本还在施暴的两名癸甲停手,也让原本要离开的李朝年、胡顺唐师徒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