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2章 方与之战(十)
定陶大捷的消息,彻底解了曹操的后顾之忧,让他能够全力去打方与这一战。
曹操乃让张纮传令,命张辽率领控鹤军向北,绕过巨野泽取东平国,彻底断袁绍的后路。又命典韦率虎威军一部支援金乡,辛错率千牛军支援方与大营。
安排完一切,曹操命左、右骁卫的骑兵随他一同赶往金乡。
张纮眼看曹操只带五千骑兵,便劝道:“只以五千人出兵,还俱是骑兵,一旦攻击不畅,便成焦灼之势,要不还是多带一些兵马?”
“不是还有典韦五千人。”
张纮道:“典将军何时能到金乡,尚且两说。而金乡离着袁绍大营并不远,袁绍一旦闻之生变,出兵救援。”
张纮还未说完,曹操便笑道:“子纲,我比你了解袁绍,他定会以为我偷袭金乡,会多带主力,而营中空虚,诈作满兵。所以他只会令一部支援,而集中主力攻打我军营寨。所以这一仗,你的压力比我的要大。”
张纮有些不解。
曹操道:“我比任何人都了解袁绍,包括他自己。子纲且放心,我这是五千骑兵,纵横天下,亦无不能。再说对面还有咱们的内应,定会寻机配合我,你且放心吧。”
眼看曹操胸有成竹,张纮也只得相信了曹操的判断。
曹操带着骑兵出了辕门,许攸亲自相送。
“孟德,若非我不善控马,也要跟着你一同前去乌巢。只是我有一点不知,你为何如此信任我,不担心其中有诈吗?”
曹操笑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许攸大笑。
“孟德不疑,令人瞠目啊。”
曹操如何不曾怀疑许攸诈降,只是他确信许攸此人,素来怕死,绝不会轻易犯险。而许攸又留在寨中,若是有诈,必死无疑,所以才勉强相信了许攸。
曹操一行出了大营,一路向西,打着袁军旗号,军士皆束草负薪,人衔枚,马勒口,绕了十多里才从一处浅滩渡河,折道向北,赶往金乡。
曹操安排的算很充分了,可是事情总不遂人愿。
原来冀州军沿途斥候极多,凡是遇到避不开的斥候,曹操都派人回应是“荡寇营前往金乡护粮”,因为口令,旗帜没有问题,遇到人也没有生疑。
可是曹操一行离着金乡不过十多里,偏偏遇上了荡寇营的运粮队。眼看着对方斥候前出,就要撞上他们。
李鬼遇到李逵,总不能再当着对方的面假扮了。
曹操倒是不惧对方,可他担心暴露身份,便让大队士兵向西进入附近的密林中躲避,他则带着十多人亲自打马上前。
不待对方问话,曹操便上前道:“你们是什么人?”
一个士兵见曹操模样,觉得是个大官,不敢违逆,便说道:“我们是荡寇营,跟随我家中郎将去运粮的。”
曹操笑道:“我乃新任东郡太守,奉大将军之命去上任的。”
对方听得曹操身份,自不敢得罪。而且因为曹操身后数十人拦着官道,这群人也没敢继续向前,便折了个方向去探寻。
曹操正欲返回,对面来了十多人,领头之人,正是曹铄。
曹铄在前军听到前面有动静,担心手下人发现了踪迹,扰了徐州的偷袭,便赶紧上前,准备为对方解围。
不过离得老远,他便认出了曹操。
曹铄的心顿时一紧,整个人也颤抖起来。那是他的父亲,他朝思暮想的家人。
曹铄立时放慢速度,缓缓来到曹操面前,压抑住他颤抖的内心,尽量让自己平静地说道:“在下是典军中郎将,护军甄俨,不知阁下是?”
曹操看着对方,心中满是狐疑,总觉得对方好像在哪见过,可是又想不起来。
不过他也不满露出异状。
“在下鲁国孔赞,是新任的东郡太守。”
“原来是圣人之后。”
双方寒暄了两句,因为各有心思,也没多言,曹铄便向曹操告退。
曹铄虽然想和父亲多待一会,可又担心自己实在忍不住,会露出破绽,只得落荒般的匆匆离去。
曹操看着曹铄的身影,忽然意识到为何会觉得对方熟悉,因为此人跟他早逝的次子长得格外相像。
这个想法让他有些吃惊,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次子了。
曹操也只是略一遐思,很快便将这些抛之脑后。大战在即,自是顾不得那些儿女情长之事。
曹铄回到军中,很快下令部队向东,转到另一条路上。
部下对此有些不解,曹铄便敷衍道:“我今日心中不安,隐隐觉得有事,咱们避开之前的道路,省得再有危险。”
于是运粮队伍向东转进,给曹操的偷袭部队让开了道路。
而曹操回到军中,命斥候观察对方动向,待听说对方绕道前进,吃了一惊。
曹操还担心对方可能有异,又命部下在林中潜伏了半个多时辰,待斥候回报,冀州军的运粮队全无异常,这才命令部下沿着计划路线,加速前进。
······
曹操正一路直奔金乡,而此时一场可
能的危机也正在进行。
许攸离营之后的次日,沮授便发现不见许攸的踪迹,派人询问,皆是不知。沮授顿觉此事有异,立刻去见袁绍。
袁绍听后,却是不以为然。
“许子远闹脾气,当是北归了。他之前就这样,总觉得离了他事就成不了,自以为是,居高自傲。但是你若说他投靠曹操,我却是不信,他素来自视甚高,看不上曹孟德之流。”
沮授却是说道:“主公,这两日我夜观天象,便见众星朗列,太白逆行于柳、鬼之间,流光射入牛、斗之分,此为贼兵劫掠之象。许攸熟知我军各项机密,一旦叛降曹操,助曹操偷袭我金乡大营,则大事休矣。
金乡大营乃屯粮之所,不可不提备。主公宜速遣精兵猛将,于间道小路巡哨,免为曹操所算。”
袁绍听后,不觉此为良言,却觉得是沮授故意诋毁许攸,乃派系斗争。再加上他忧于正面兵力不足,便没有同意此事。
沮授眼看袁绍又不听其言,虽然着急,却也是无可奈何,只能祈祷自己是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