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裂刃

“哭什么啊、”只见刚刚消失了的小老头，瞬间又出现在篱落面前，篱落抬头看他，梨花带雨的样子十分的可怜，小老头只觉得整颗心都要被她哭散了，“有我在你就死不了，呐，这是我刚刚研究出来还没来得及送过去给你的药，你吃吃看效果怎么样。”

篱落看着眼前的药碗，这一次，并不像她这几天喝的那么难闻，隐约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而且颜色也并不是之前所看到的那些黑乎乎的，这一次，居然是翠绿翠绿的，篱落眨巴着眼睛，这不就是刚才外边炉子中的草药之一么，刚才捣乱的时候还刻意避开了这个颜色好看闻着也好闻的，就想着等小老头不注意的时候，一定要偷偷尝尝味道来着……

可没想到，这居然是为她准备的啊。

感动，迅速蔓延她的五脏六腑，记忆中，也从未有人对自己这么上心过。

她从小就很懂事，但不知道为什么会被爸妈抛弃，五岁大的孩子，就那么一个人整天在街头流浪，吃别人剩下的，穿别人不要的，却从未动手抢过，或者是偷过别人的半点东西，累了，就找个大桥躲在下边睡觉，冷了，那最好能够找到个涵洞什么的。

可是她一直觉得自己是比较幸运的孩子，饿的时候也不一定非要吃人家吃剩下的，她总是能够遇到一些好心人，他们会给她一些钱一些吃的和一些衣服，但是往往她都不愿意收人家的钱，“我会洗衣服，会拖地会洗碗，要是你给我这些钱的话，就让我帮你做点事情好么？”

实在推辞不掉的时候，她就跟人交换，也不是没有人看她懂事想要收养她，但是她不愿意，不是真的不渴望有一个温暖的环境，而是因为，她一直坚信爸爸妈妈会来接她。

有人提出送她去福利院，她也不想去，她觉得，万一自己去了，爸妈来这个地方找不到她了怎么办。

于是，整整一年的时间，她一直在那一条街附近流浪，因为都知道了她的身世，也知道她的决心，慢慢的，到后来便也没有人再提出想要收养她的这个要求，不过还好，她终于不需要过一开始那些天那种朝不保夕没饭吃没地方睡觉的日子了。

她用自己的劳动换来了吃的，穿的，身体越来越暖，可是心，却越来越沉了……

因为她的爸爸妈妈，始终没有来。

就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师傅出现了，并且告诉她，“我认识你爸妈，但是我现在要告诉你一个非常难过的事实，如果你觉得你能够撑得住，那么我就告诉你，如果你不想听，那也没关系，从今往后，我是你的亲人，你的生活，得由我负责。”

篱落当然是想听的，哪怕那个时候小小年纪的她已经预感到了什么，师傅说，“你爸妈是国家高级特工，在一年前的任务中已经死了，他们担心带着你会让你的身份曝光，从而受到伤害，因此才将你送来了这里，请相信我，他们很爱你，而且……他们不是故意要丢下你的，只是没办法了才这样。”

当时的篱落并不能完全听懂他话的意思，但是那句爸妈很爱她但是再也回不来的话却听得无比清晰。

她记得，那时候，她真的没有哭，她只说，“既然你说你是我的亲人，那为什么现在才来。”

师傅当时那个愧疚的眼神，她一辈子都记得，他说，“事实上，在你爸妈出事之前，我们并不知道你的存在，他们是秘密相爱并且生下的你，也是在最近整理旧物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查询很久之后才知道原来真的有你的存在。”

篱落伸手，她记得当时还下着大雪，她却一点也不觉得冷，当时一直以为是自己穿多了衣服，可是长大以后才明白，一旦心都死了，又哪里会觉得冷呢？

她说，“爸爸妈妈很少在家陪我，他们从我学会说话的时候就开始跟我讲道理教我做家务，很多时候，看着其他的小朋友自由自在的玩耍的时候，我特别的嫉妒，我也会闹脾气不想做，但是爸爸妈妈总是跟我说，这是保命的东西，要是将来有一天，他们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我需要自己把自己照顾好。就算不能照顾的很好，最起码要活下去。”

“他们说会陪我到十八岁，我一直信以为真，只是没想到，那一天来的那么快，其实叔叔，当初他们把我送到这个地方让我一直往前走不要回头的时候，我就已经猜到他们不要我了，我真的很听话，一直一直走，从早上走到天黑，后来实在走不动的时候就在桥底下睡着了，我好饿，好冷，但是他们都不在。”

“浑浑噩噩的睡了一晚上之后，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发烧了，我当时都以为我要死掉了，我开始往回走，头晕的厉害，我终究还是没有力气走到他们离开的那个地方就被饿晕了，我不知道是谁给了我的吃的，但是很奇怪，我活下来了。”

“叔叔，你看，我已经长大了一岁了，我真的自己生活了一年呢。”她记得，自己当时刚刚说完这话的时候，师傅就抱着她嚎啕大哭，但是哪怕这样，她也没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