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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澄浅浅地抿了,便放下杯子走到堂中跪伏着:“此茶,万不可饮。

盛平帝神色不变,问道:“为何?

周澄抬起头,直视着他的脸一字一顿地道:“口蜜腹剑。”

盛平帝仿佛嗤笑了一下,将那只杯子掷出窗外:“今日就到这里,朕乏了。”他站起身径直走向堂后。

周澄再拜:“恭送陛下。”

这天下少有人知,当今陛下乃天下绝顶之药师,而那日为刺客所伤的,不过是陛下的替身——或者说,影子之一,他用药控制着诸多身形相似却戴着人皮面具的人出席一切公开活动。

这件事,世上知道的人不过一手之数,而周澄恰是其中之一,因为那制人皮面具之术本就来自周家。

太子伪善,羽王尚武,楚王阴险。陛下从来都看得清楚,也想得明白

离开云静殿时,已是辰时,上元节休沐,周澄倒地不用去东宫,就这么坐着马车在城里慢悠

悠地逛——昨夜的凶手,据说被神策军格杀,尸身落入了汴河,今日早些时候便打捞了出来,胸口还插着神策军的剑。

念念看着面前的男人,心中暗叹一口气。要不怎么说当朝状元郎心思缜密,这人把自己收拾得太含时宜了,让人总是忘记他是个很优秀的人,冷不丁地一鸣惊人,却总给认识他的人一种被蛰伏的蛇咬了一口的感觉,感到发自内心的寒意。他从哪一刻得知的计划?无人知道,但他确实为皇家留下了脸面,给了陛下放下屠刀的理由和台阶,也暗中敲打了每一个试图拿他当棋子的人。这样的人,却安然接受了东宫伴读这样的小官,于他的才能而言,确实与放逐无异,但其中有多少明哲保身的意味,也未可知。

“我的脸当真如此好看?连你也忍不住吗?”一声调笑把念念从思绪中拉回,周澄不知何时又摆出那张欠揍的笑脸。念念把头别开,透过帷幔看着外面,一副不愿理会他的感觉。

看着她闹别扭的模样,用澄也早己司空见惯,反正也想不明白女孩为什么总是这样莫名其妙念念如此,顾君如也如此,但他总有办法引回她的注意。

“念念,同我说说话呗。”

这次念念甚至直接坐到马车厢一角,头也不回

周澄乐了,伸过头去贴在她耳边轻声道:“你就不好奇,我今早去了哪里吗?”气流抚过她的耳垂,念念一惊,用力推开周澄,脸红得似胭脂,从雪白的颈一路红到耳尖。

“登徒子!与我何干?我不过是个护卫,你说了我也不愿听。”

“反正也无事,不如讲给你听听,”见背过身念念不仅没什么表示,反倒悄悄竖起了耳朵,周澄想到偷腥的小猫,又将头凑了过去,“今早你回来得迟……”每一句话都是一股热气,将念念的耳朵吹得痒痒的,心神摇曳,几乎记不住他说的话,但又忍不住好奇心,收回了推开他的手。

……

“铛”一声脆鸣,陈明深被击退,连退数步才稳住身形,喘了口气便又想冲上前。

“殿下的心乱了,”对面那人见陈明深听到这话愣了一下,才继续道,“殿下的剑比往常慢些,可是有什么烦恼?”

陈明深没说话,提起剑大步上前,却被那人接连斩出三剑化解了攻势。陈明深强提

一口气,登时便气势一变,剑的轨迹也变得难以预料,将那人寸寸逼退,很快便贴在墙边。

“殿下,”那人突然开口,“您露破绽了。”

陈明深眼前一花,那人剑尖一挑挽了个剑花,陈明深的剑便脱手而出,径直插入旁边的木人身上,而那人的剑不知何时点在了他的咽前。陈明深寒毛乍起,生平第一次产生了恐惧感,他很清楚面前这人,也许真有胆子杀了他。

陈明深想退,却一动也不敢动,莫说退,就连眼皮也不敢动一动,那股杀意仿佛也是一柄剑,抵在他身上。豆大的汗滴顺着鼻梁流下,滴在地上的刹那,那人收剑而立,杀意也随之消散。

“殿下,一着不慎,满盘……”

哗啦!棋盘被打翻在地,黑色白色的棋子落在地上,分外扎眼

陈婉清手中正捏着一枚白棋,有些失神地看着满地狼籍,片刻后嗤笑一声,将棋子放在桌面正中,似有若无地吐出两个字:“皆输……”

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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