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如何谢他

连众手中的长剑，自剑尖开始碎裂，快速蔓延至剑柄。

碎裂的铁块坠落在地，在阳光的照射下，透着晶莹的光亮。

连众大骇，不可置信地看着琂，拼命地摆动起手中的拂尘。

琂的目光越来越冷，面上闪过几分不耐，他陡然拂袖，周身散发出慑人的力道，竟将连众给弹飞了出去。

琂抬手，连众手中的拂尘便自掌心滑脱，浮于半空。

盯着那把拂尘瞧了片刻后，琂双眸一眯，手指微微一动，便见一簇幽蓝色的火焰乍然而现，顷刻间便将那拂尘烧成了灰烬。

那方摔落在地的连众见自己最引以为傲的法器被毁，睁大了双眼频频摇头，眼中尽是绝望。他终是吐出一大口鲜血，昏了过去。

莫离只觉身子一轻，竟被琂一把抱了起来。

她溃烂的肌肤已恢复如常，一颗心却急剧颤抖着，她轻轻拍了拍琂的肩，低声道，“放我下来吧。”

琂好似全然没有听见般，依旧抱着她，甚至还更紧了几分。

“……小耳，不要难过……”一道虚弱的男音响起，莫离转眸看去，是宁伟伸。

他先前替莫离挡了一剑，此时已回天乏术，躺在血泊之中，嘴角却带着笑。

小耳跪在他身侧，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着，他拼命地哭喊，却没有流下半滴泪水。

或许这也是身为鬼的悲哀，悲伤痛苦的时候，双眼明明酸得发涩，却挤不出泪水。

“这一生，我从……没有……后……后悔过，”宁伟伸的气息越来越弱了，“能有幸……与你，结……识，我没有……遗憾……我们，阴……阴曹地……府……见……”

宁伟伸终是闭上了眼，他这一刻十分安详，死后终于可以不再被道士的身份所禁锢，他一定是开心的吧。

小耳的哭声却渐渐弱了，他双目通红，原本乌黑的血迹竟在这时一点点变回了红色。

莫离有些惊讶，抱着他的琂却朝前走了两步，站在小耳身前。

小耳缓缓抬起头，他看着琂，竟笑了，“罗刹王，我深知自己罪孽深重，我犯了杀孽，即便是在阴曹地府，也不愿再去面对宁伟伸。求您，杀了我吧！”

莫离闻言一惊，想要劝说，却见小耳面露微笑，显然是求死心切。

琂的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也不知他做了什么，小耳的周身燃起一团幽蓝色的火焰，如同那把拂尘一般，小耳最终也消弭于这团火中。

莫离一时怔然，这就是……真正的死去吗？

灰飞烟灭，就是如此吗？

田子歌早已陷入昏迷，此时正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他这桩灵愿终究是没能完成，还引得正清观大乱，也不知回去后地泽灵君会作何决定。

莫离轻轻叹了一声，最后又看了那躺在血泊中的宁伟伸一眼，心底五味陈杂，说不出的滋味。

琂似是看出了她的情绪，缓缓垂下首，将自己的额抵在她的额间，以示安抚。

莫离却浑身一震，抓着他衣物的手紧了几分，竟有些不知所措。

片刻后，他勾唇一笑，抱着她转身便走。

本以为他会回地府，可他却没有那个打算，朝着背离正清观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