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风将起

明明不久前我还在宿舍的床上上网课，打游戏，和舍友聊八卦理想，畅想着疫情结束后我们要完成的愿望，怀念着大学生活的美好时光。

一夕之间我就来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面对一群书中的纸片人，做着这个要为男女主的爱情献祭的工具人。

我的惆怅和胡思乱想还来不及展开细究，我就即将要进入下一段剧情。

没错，下一个npc就是当朝皇帝裴霄，裴靖名义上的父亲。

要说起这裴霄，他还真是我在这个世界除了女主外最期待的角色。不为其他，裴霄是我的另一篇小说《盛阳葳蕤》的男主角，是我所有网文中最喜欢的角色，他年幼与父亲死别，与母亲生离，在皇宫中战战兢兢地长大，经历了死里逃生，忍辱负重，终于坐稳了皇位，成为一代中兴之主。

我有些激动地揣着手，低着头跟在裴靖身后，走过重重宫阙，条条曲廊，目光所及无不是庄严辉煌的皇宫，在太阳的照射下散发着宏伟的光芒，这就是一个王朝强盛带来的气势。

直到乾清宫外，我和裴靖停下了脚步，只待皇帝身边的内侍官进去通报。这时裴靖突然转过头，伸出手拍了拍我的肩膀，俯下身温声对我说：“待会儿进去别怕，有靖哥哥在呢。”

我愣了一下，带着那惯常可怜的模样点了点头。

不多时，内侍官们便引着我们往东暖阁里去。我只看到皇帝侧身背手站于窗边，午后明亮的阳光洒在他身上，透过他挺拔的身姿我似乎看到了青年时期的裴霄，意气风发少年帝王。

“给官家请安。”裴靖率先行礼，我学着他的动作，虽然有些笨拙但也显出了我的诚意。

皇帝听到声音转过身，我小心翼翼地稍微抬起头偷看，只见他看了眼裴靖身后的我，眉头皱了一下，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随后坐在桌前，“起来吧。”

我低着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或是做一点动作，因为我知道皇帝是极不愿意裴靖这个未来储君和获罪流放的徐家再沾染上分毫，而裴靖却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却因此令皇帝不悦。

“你在襄州停留了挺长时间，便是要带这丫头回来？”皇帝一边品茶一边状似无意地问道。

“回官家，沛国公是臣的老师，臣也是为报答老师恩情，况且...十三娘还这么年幼，如何能到那贫苦寒冷之地去？”裴靖完全没有慌乱或者犹豫，将自己所为的缘由尽数道来。

我侧目看着裴靖锋利的侧脸，不由得在心里佩服他是真的勇。

皇帝没有说话，细细地品着盏中浓茶，在长久的沉默中，我不知道这两位心里是如何想，但我却是紧张得冒冷汗。毕竟当时写文时只大概交代了徐羡容是怎么进入的东宫，而此时此刻我经历的却是原文中没有提到的具体过程。

但我还有一个锦囊妙计。

“你叫什么名字？”皇帝终于开口，随着他将茶盏放在桌上的动作，我心里也“咯噔”一下，“我...臣女名唤羡容，在家行十三...”

他又不说话了。

我大着胆子抬头，正撞进皇帝满含打量的视线中，随后只见他的瞳孔剧烈颤抖片刻，面上有错愕之色闪过，我心中一喜，看来我的打算是成功了。

要说这《盛阳葳蕤》的女主是裕贞皇后徐以葳，她可是裴霄的一生所爱，只是因为身份有别和情势所迫只能相爱不想守，最终裕贞皇后为他而死，当时可是把我自己都感动哭了。

徐羡容是裕贞皇后的侄女，俗话说侄女像姑姑，外甥像舅舅，原身现在的年龄也和他们初见时相仿，我进宫前还特意换上了类似于他们初见时裕贞皇后穿的鹅黄竖领袄衣和豆绿比甲，再加上我头上梳的双丫髻。

再看他的反应，我便知道我的计策起了作用，心中暗喜。

我抬眼毫不畏惧地看着他，他的视线定格在我的脸上并没有多长时间，但足以让我看到他眼中那喷薄而出又急剧收敛的思念，他看我就像在透过我看向另外一个人。

“罢了，既然人带回来了就算了，只是你的打算呢？总不可能让徐家姑娘无名无份的待在你的东宫里罢。”皇帝收回目光继续问裴靖。

他沉吟片刻，随后利落的回答，“臣想给十三娘名分，臣不日就要纳娶胡九姑娘为良娣，请官家允准让羡容和胡九姑娘同为良娣。”

“徐家已是罪臣，而胡氏门楣清廉，此事...不妥。”皇帝毫不留情面地驳回了他的请求，但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跪着的裴靖，终还是道：“这样罢。她年纪尚小，让她居最低的侍妾之位，这样不仅能让她有名分留在东宫，又不至于让朝中众臣议论反对。”

裴靖显然知道这是皇帝能退步的最大地步，虽然他不愿意委屈自己恩师的女儿，但他只能咬咬牙谢恩。

走出东暖阁，我下意识地回头，只见皇帝垂着头，阴影隐去了他大半张脸，我想起刚才看到他半头华发，面容苍白瘦削，此时坐着的他的脊背微微佝偻，孤单又倔强。

我虽然不知道原文中的过程是什么，但我依然是利用了皇帝对裕贞皇后的爱才能达成我进入东宫的目的。

此时此刻的我，心中充满了成功过关的喜悦和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