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倪雪到达了醉仙楼，她被老鸨带领，穿过烟花柳巷，来到了尹旻订的那间房间。

“你果然还是来了。”当倪雪推开门的那一刻，尹旻正坐在房间内斟酒，一股对一切了如指掌的口气说着。

“没想到，尹尚书竟会是这里的常客，就不怕被弹劾吗？”倪雪走进房间后，醉仙楼的老鸨知趣地关门离开。

“和汪督公在这儿谈事情谈惯了，就习惯约人到这地方了。”尹旻坦白把倪雪约在这儿的原因。

“所以这是西厂的产业？”倪雪好似从尹旻这句话中读懂了些什么，“来这里的人都是西厂的人？”但是此话一出口，很快倪雪的脑子就乱成一团浆糊，尹旻为何是西厂的人？既是西厂的人，那不就是万氏一党，他不是和周太后尤为亲近吗？

“不不不，这儿的人若都是和西厂有关的人，不是很容易让别人起疑。”尹旻立即否定倪雪的猜想，“平日这儿还是敞开门做生意的地方，只是有的时候，会在这儿约约人罢了。”

倪雪在尹旻对面坐下，没有发话，等着尹旻把话说明白。

尹旻也感受到了房间内的沉默，于是给倪雪递了一杯酒，说：“我知道你现在对于我有很多问题，但是我还是想先问你一句，你觉得我是贪官吗？”

“不知道。”倪雪并没有动那一杯酒，十分剪短地回答尹旻的问题。

“你觉得我是好官吗？”尹旻继续问。

“不觉得。”倪雪此刻给出了十分否定的回答。

“为何？因为我在周太后与万贵妃中斡旋？”尹旻提起筷子，夹起桌上的菜。

“说对了几分。”倪雪依旧没有动筷，也没有动酒，她的警惕性已经高到了极点。

“你在南京遇到了尹直吧。他是怎么说我的？”尹旻将菜放入口中嚼了几下，期间还不忘继续和倪雪对话。

“我对你的偏见的确始于尹直，虽然我也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人。”

“然后你又在街上遇到我抢你的蜜饯果子？就彻底觉得我不是个好官了？”尹旻轻喝了一口酒，发出啧~的赞叹声，“这真是好酒，你不打算尝尝？”

“还是先说事情吧。”倪雪语气依旧冰冷。

“我知道你一定恨我，因为是我让太后查你的。我也知道你很奇怪我现在的身份，明明上和太后走得近，而背地里有和汪督公互相支持。”尹旻说道这儿时叹了口气，喝了口酒继续：“只有像我这样的人才能真正在官场里走得久，制约着双方的力量，让百姓得以喘息。”

倪雪此刻才有点明白了尹旻的意思，她有些放松警惕，喝了一口酒，随即说：“你用你的庶几士身份包装着自己，让自己免受那些人的攻击，但是尹直还是对你下手了，所以你将他赶到了南京。”

尹旻点头，插话道：“你可知和尹直一党的还有何人？”他还没等倪雪作出反应就继续：“是李孜省和万安。”

倪雪头摇得更欢了，她摇头是因为她觉得这官场的复杂，但是她总算弄明白了一点，就是他是李孜省的敌人，敌人的敌人不一定是朋友，但也绝不是敌人。尹旻感觉倪雪对他不再有敌意，而是对他有些中立的态度。就这样，他放下酒杯，离开了醉仙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