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客来

崔莹心里思忖主意，也就不跟杜氏分解半分，任由她自说自话下去。

喜儿特意用磕破了沿的瓷盘，端来了做坏的杏花饼。与崔莹朝夕相处，刚才临去的一瞥，她便猜出了她的用意。

崔莹朝喜儿微微一笑，赞许她猜透心意。顺手喜滋滋地接过来瓷盘，笑请杜氏进正厅坐下，好让她尝尝自己的手艺。

杜氏款款落座，瞥了一眼卖相欠佳的饼子，遂将犀利的目光落在了张妈身上。张嬷嬷只得硬着头皮，不情不愿地挑了一块，艰难地咀嚼起来。

“好吃吗？”崔莹忽闪着人畜无害的大眼睛，欣喜雀跃地问张嬷嬷，期盼她满意的一声赞。

张嬷嬷满口焦苦滋味，又不敢要茶水来顺，只觉喉咙干涩难忍。听崔莹这么一问，不敢不答，呜呜啦啦地点头赞好吃。众人捂嘴偷笑。这老媪一把年纪，大老远来受此苦楚，也当真是活该。

喜儿在屋外，正趴着墙角瞧。眼见张嬷嬷狼狈，也觉解气得很。这老媪贪婪成性，以前苛待云夫人，后又苛待四娘。

这三年，若不是四娘聪慧，懂得靠山吃山的道理，时不时带她去采些山野货，让她带去市镇换些银钱，来贴补家用，怕是早就饿死了冻死了。

家主也是糊涂，明明疼爱四娘，却看不穿张嬷嬷的把戏。喜儿多次抱不平，均被四娘拦下了。四娘常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呵呵，终于等着机会了。想到这，喜儿又眉开眼笑起来。

杜氏见老媪如此，也猜着了七八分。遂命贴身丫头将饼子分给众仆妇。众仆妇纷纷敛了笑，刚尝上一小口，便都迅速吐了出来，连呼吃不得。

“杜夫人，这……”贴身丫头讨示下。

杜氏斟酌道：“张嬷嬷苛待主子，待回府，禀过君姑和夫人，杖二十，赶出崔府去！”

崔莹着急得差点落泪，恳求道：“杜阿姨，能不赶走张嬷嬷吗？她还要帮忙买十个胡饼呢。十个胡饼要二十两银子呢。她要走了，我上哪再弄二十两银子去。没了二十两银子，我就没法清明时祭奠阿姨了。呜呜……我阿姨活着时，最爱吃胡饼了。”

崔莹说得声泪俱下，连小脸都哭花了，愈发显得楚楚可怜。喜儿见时机正好，赶紧跑进屋来，泪流满面地跪求杜氏留下张嬷嬷。

杜氏岂能不明白崔莹主仆的话外之意。若当真被老媪坏了大事，她不就白辛苦跑这近百里的路了。只见她款款起身，走到张嬷嬷身前，抬起水葱般的手来，照着老媪微肥的老脸，啪啪就是两个清脆的耳刮子。再看张嬷嬷的脸，瞬间已红肿起来。

“莹儿心善，竟被你这混帐老东西如此欺待！十个胡饼，你就敢狮子大开口，要二十两银子！那一盒樱桃毕罗，你是不是就敢要百两黄金了！我看，也不必等回府禀君姑和夫人了，直接拉下去杖三十，扔到南山乱坟头，任其自生自灭便罢。”

老媪被两个力壮仆妇拉了下去。不一会儿，崔莹的山间小院，便传来了鬼哭狼嚎般的惨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