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
还有一次,现任英语老师来到她座位旁温和地对她说:“你慢慢来,结果并不那么重要。”她却立即用双手蒙了耳朵,她越来越排斥别人的友好援助,自己自生自灭更好。
由于这种排斥,她甚至在英语老师的背后指着她恶狠狠地说:“真想杀了你。”说完后,旁边的同学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她,她却面不改色地坐在那儿继续灰头土脸。
为了这句话,她的一生只是又多了一份永远抹不去的歉疚。她当时真是神经病!其实她只是不想任何人待她好,她不想欠别人的,她怕欠别人的,好怕好怕!
他们在她的心中是圣人,也是像庙里的如来佛雕那样厚重的大善。她真的打心底里感激他们,但明知自己几乎百分百无法回报他们丝毫。
她因为对他们心怀着无边的感激与无底的愧疚,有时甚至痴呆呆地凝视着那些人,半晌才清醒自己的失态而倍感心碎;有时甚至看到一个人就脱口而出“对不起”;有时甚至想以长跪谢罪。而实际上她什么实事都做不了。
可是,她什么都没有做错啊,她只是因为太在乎太在乎某些东西所以注定无所适从了。
她注定丢了这个班集体的脸,也丢了老师的脸。为此,她曾情不自禁地写纸条给同学给老师诉说自己无端的歉意,只为稍微减轻内心的万般歉疚。
他们有的也会问她:“这到底是为什么?”她无言以对。这一切跟自己的人品有什么关系,也跟他们没关系。所有的一切只是她自己命中注定的劫难。她又没做错什么,可是也不像有些同学为她开脱的那样“她眼睛近视度数太高了”。
如果真的做错什么了就好了,那样她可以立即改正。可怕的是她心里明确她根本就没有做错什么,她只是已经精神衰弱到自己无所适从了。
尤其用眼神,她难以表现自己的歉意。她早已发现自己只能表现出两种极端的眼神------一种是可怜得要死的那种无辜相,一种是狰狞坚硬的恶心相。更多的时候,她选择后者,别人讨厌她是理所当然的,更加讨厌又怎样?不过是她应得的。她没必要可怜兮兮地博取同情的目光。
即使在此时,学校食堂的人还是给了她高级的人道主义援助:每次打饭菜都特意给她打得多多的,本来就大的大钢饭碗总是堆得如小房子一样高大!那是她们慈祥的心!可是她想到得更多的是那像是坟墓。
她还不小心踢破了许多开水瓶,可是由于不敢与人交涉都没赔……开水瓶是因为每年冬天,同学们都会早上将空开水瓶拎到教室走廊,晚上放学后再打开水拎回寝室。而眠眠由于总是眯糊着双眼行色匆匆,踢破了好几个。
开始她是打算还的,可是好不容易还了,对方又退了大部分的钱回来,她便不再主动赔偿了,更重要的,她没脸主动找那些人接触。
在宿舍里也发生了一件事。那天是端午节,寝室的同学都收到了家人送来的好菜,她们坐在教室正准备享用。
不想,此时眠眠正在上铺换床单,她站在床上拿了脏床单用力地往下抖了一下,灰尘正好洒到对面下铺的同学的丰盛的菜上。她真的没料到会这样,因为她总是低着头眯着眼。按理说她应该赔钱的,只要对方索赔她一定想办法照数还,可是对方大方地不置一辞。临时她也没有现钱,每月充完饭卡后她几乎就没钱,她又想将母亲送过来的瓜赔给她,最终因感觉瓜太小怎么也开不了口。就此事她琢磨了半天,还是无为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