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顾卿卿回到家的时候，王孟芬正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吃着饭。顾卿卿默默放下书包，洗了洗手，也去厨房盛了碗饭，在王孟芬旁边坐下。

“又要交钱了？”王孟芬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节目，似乎觉得很有意思，看也不看身边的顾卿卿问道，“要多少？”

顾卿卿看着王孟芬额角生出的一缕白发，在回家路上想过的几十种说辞突然都想不起来了。

王孟芬对她不好，不是个合格的母亲，甚至曾经差点杀了她，这些顾卿卿都清清楚楚地记得。

可是王孟芬又何尝不是一个受害者呢？丈夫在孕期出轨，生下孩子没多久就要求和她离婚，甚至丈夫多年来都和情人住在一起，哪怕她撕破了脸也没能挽回他的心。这些本都也不是她的错。

那场绑架之后，顾卿卿患上了创伤后应激障碍和重度抑郁症，作为看了多年心理医生的病人，她能清楚地感觉到王孟芬有心理疾病，精神状态不正常，病因也许是顾伟，也许是顾卿卿的到来，这些都需要靠去看专业的心理医生才能确诊。

见顾卿卿沉默不语，王孟芬有些不耐烦，“啪”地一声把筷子一摔道：“有事说事，没事别在我面前晃。”

习惯了王孟芬的喜怒无常，顾卿卿也没什么特别反应，只是深深吸了口气，抬头看向王孟芬道：“妈，和顾伟离婚吧。放过他，也放过你自己。”

王孟芬转头看向顾卿卿，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你说什么？要我和他离婚？！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是从谁身上掉下来的！”

“我知道是顾伟对不起你，也知道这些年你过得很不好。但是你们这种关系拖下去，你以为你只是在惩罚他吗？你真的觉得这样做，你自己就会开心吗？”

“开心！我当然开心！”王孟芬面容有些扭曲地嘶吼道，“只要他不开心，只要他不顺意，我就开心顺意得很！”

王孟芬目光变得有些阴冷，突然抬手打了顾卿卿一巴掌，然后又“咯咯”地笑了几声，捏她的下巴道：“你是不是也想摆脱我，然后跟着你那个混蛋爹去过日子？我跟你说，这是不可能的！以前他对我那么好，最后还不是抛下了我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了，现在更是巴不得我早点死，好让他们这对狗男女名正言顺在一起！只要我活着一天，他看到你就会想到我，想到你是我这个疯女人生的，他怎么可能会真心对你啊！哈哈哈哈哈哈……”

王孟芬笑着笑着，声音中就带了些哭腔：“他恨透了我，当然也会讨厌你啊。”

王孟芬那一巴掌打得不轻，顾卿卿嘴角都带了些血。她不以为意地擦了擦，平静地看着王孟芬，眼中没有怨恨，也没有愤怒：“他没你想象中那么深地爱过你，也没你想的那么恨。”

“从小你就告诉我，顾伟是个混蛋，他在你怀我的时候出轨，为了情人抛妻弃女，对我们冷酷至极，让我不要认他，而要恨他，恨到让他后悔，让他内疚。”顾卿卿顿了顿，轻笑了一声，“他是个混蛋，是个坏透了的的丈夫，是个不合格的父亲。他自私、冷漠、绝情……可是，你不也是一样吗？”

“你只想着把我困在你的身边，让他不得不妥协，打消和你离婚的念头，你觉得这是对他的惩罚，那么你有没有想过我？在你们这种关系下活着的我，是不是也在接受你的惩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