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顾卿卿心里早有准备。

在司慕景出事的那天晚上，盛青原留下来就是和顾伟王孟芬谈论这件事。前世盛青原也问过她同样的话，那时候她对自己的父母都心怀怨恨，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里，只随便说了句“谁也不跟”。

不过这次，她想试试看。

“盛叔叔你能帮我联系一下我爸吗，我想见见他再说。”顾卿卿看向盛青原。

盛青原愣了愣，露出一个微笑答应了。心里却默默地叹了口气。

和自己亲生父亲见面，还要通过外人联系，这叫什么事？真是苦了这孩子了。

顾伟和顾卿卿约在了周五放学后见面，因为担心被王孟芬知道，又要闹得不可开交，于是就约在了学校附近的一家咖啡店。

看到背着书包的顾卿卿推门而入时，顾伟有些克制不住地起身挥了挥手。

顾卿卿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在顾伟对面坐下后也不开口。

“卿卿，要喝点什么吗？这里的……”

“不用了。”顾卿卿冷淡地打断道，“你下定决心要和王孟芬离婚了吗？”

“是。我想过了，这种家庭关系拖下去，对你，对常逸都不好。”顾伟小心地看了顾卿卿一眼，有些谨慎地措辞道，“常逸是你的弟弟，比你小四岁。虽然你还没有见过他，但是等以后我们一家人住在一起，你一定会喜欢他的。”

“是我们一家人，还是你们一家人？”顾卿卿有些嘲讽地笑了笑，“我，王孟芬和你，是一家人。你，常小云，顾常逸，也是一家人。但是我，你，常小云，顾常逸，不是一家人。只不过是你们一家，多余了个我。”

常小云是顾伟的外遇对象，顾常逸作为他们背叛道德，追求爱情的结晶，名字里不仅包含着他们两人的姓氏，还寄托了希望他安乐闲逸的祝愿。

真是好体贴，好伟大的父母之爱啊。

“你爱过王孟芬吗？”顾卿卿看着顾伟的眼睛问道。

顾伟沉默了一会，似是觉得在顾卿卿面前有些难以启齿。他用勺子搅了搅杯中的咖啡，轻叹了口气，还是开口道：“我承认，在你妈孕期出轨是我混蛋，但是当时我真的受够她了。我和她谈恋爱的时候，她温柔体贴，连说话都细声细气的。可是她怀孕之后，整个人都变了，善妒、暴躁、疑心病重，有时候甚至要动手。你不是没见过她歇斯底里的样子，她完全像是换了个人，一点都看不见当年我爱她的那个样子了。”

顾伟抬头看了一眼像是在沉思什么的顾卿卿，继续道：“那时候，我每天最怕的就是回家，因为我知道家里有个疯子在等着我回去，对我嘶吼，对我发脾气。可小云不一样，她这些年跟着我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白眼，却是始终如一地对我。我爱过当年的王孟芬，只是那种爱，消失的太快了。”

顾卿卿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才低低地说了声：“所以你们相爱过。只是你们，都没爱过我。”

她抬起头看向顾伟，她没有哭，却是露出了一个比哭还让人难受的笑：“原来是我自己造就了现在这个‘家’，你们都不爱我是应该的。”

“卿卿……”顾伟意识到顾卿卿情绪不对，赶忙出声，“爸爸是爱你的，只是这么多年来你妈一直在阻止我照顾你，如果你愿意给爸爸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弥补你的。”

弥补？

顾卿卿突然轻笑了一声，却没有对此说什么，转了话题道：“这么多年你都没有成功和王孟芬离婚，这次你有办法说动她了？”

“还没有……但是上次你盛叔叔和我们谈完之后，我已经下定决心为了你要和她离婚了。我不能再让你和这个疯女人一起生活。”

顾卿卿背好了书包，起身说：“我会给你能够帮你和她离婚的东西。至于弥补……”

她像是觉得好笑，转身道：“随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