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东北的秋收
每年10月份,是东北秋收的季节,一眼望去田野里都是高高直立的苞米杆子,秸秆直且苞米棒大意味着丰收。收庄稼是要等村委会的通知的,没接到通知前不得提先收割。究竟为啥,我也不知道。一年到头只有一个季节可以看到钱,也只有一个季度可以休息。这是个幸福感爆棚的日子,各家各户或赶着马车或开着拖拉机,热火朝天。农村的娃每年有两个劳动节,一个是五一劳动节,一个是“十一劳动节”。七天假期,我们要做的除了作业,就是帮爸妈收庄稼。
小学生的我就已经可以开拖拉机了,踩离合器,手动挂挡,给油,刹车。在田间你几乎可以看到不同年龄段的孩子,大一点的可以拿镰刀收秸秆,小一点的可以坐在苞米堆里把苞米皮,坐在房顶收向日葵籽。家里有拖拉机的开拖拉机,没有拖拉机的赶马车。小小的身子不知疲惫,不会喊累。
除了苞米,村里人另一个收入就是种烟草。没错,就是平日里常见的香烟里的烟叶。烟苗长大后会分支出来大的烟叶,这些烟叶要经过人为烘干,放潮,然后分拣,最后售卖。烟草的制作过程复杂且有风险,烘干的炉火太大,烟叶会糊掉,火太轻烘干的不彻底,烟草的质量就不好。一天24小时要有人在烟房口盯着,就像蒸汽火车,要时不时的在炉火里加煤炭。农民赚的就是辛苦钱,几年的烟草种植让屯子里有了万元户。爸妈也赶上了种植烟草的末班车,不过没赚到什么钱。
虽然他们只有初中学历,但对我和阳阳的学习很重视。无论再忙,也要先把作业写完,才会让我们搭把手做做农活。妈妈说我的孩子一定要上学,这是妈妈唯一能给你们的。
妈妈说她小时候上学,除了学习之外还t同学们每天还要去校办工厂里做一节的工。那时没概念,老师让去就必须要去,习惯了也就成了学习的常态。我的小学还是一样,十一开学后,学校会组织同学去田里捡苞米。美其名曰劳动课,其实是帮着村里干部或者老师义务劳动。一周大概两次,每次都是学校老师带着三年级以上的同学,全员出动,浩浩荡荡上百号人,目的地是学校附近的各个田地,去捡收割后被遗忘掉的玉米。方圆十几公里的平原上,我们像牛羊一样被放逐着,驱赶着,只为那几百斤的收获。
除了学校的集体劳动,还有班主任老师的家务活——扒苞米。就是要把苞米棒儿上的叶子扒掉,这样苞米才能够充分晾晒,苞米粒才容易从棒子上脱离。苞米粒的吃法有很多,可以磨细做玉米糊糊,可以加工后做成大碴子粥,可以和面做成贴饼子。这项工作我们要做小半天,东北的10月凉的很,在室外一坐就是几个小时。这项工作我们能够换来的最大乐趣就是能够在老师家看看1小时的彩色电视,那时候最喜欢看的电视剧是《八仙过海》。
班主任老师家的农活做完,还要去村书记家里。更大、更宽敞的大院,村里为数不多的红瓦房。满满一院子的苞米棒,一个班级做不完,就三个班级,四个班级的同学满了大院。一个下午能做完几个大人半个月的农活。还不用给工钱,多么划算。农活做完,同学们擦着黑黑的小手,抹着冻出来的鼻涕,扑腾几下满是泥土的外套,高高兴兴的放学了。老师们留下来吃吃喝喝,你一杯我一杯。
小学生时代的我记忆是黑白的,不是因为活的凄惨。是环境让人的成长滞后,没人告诉你未来的人生要怎样?没人在乎你在这个的年纪应该做什么?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