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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地震(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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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四早上,雨暂时停了。人们从地震的惊恐中缓了过来,妇人们这时才想起家里的鸡、鸭、猪、狗等家禽和家畜昨天一天都没喂,一时间一个个都匆匆忙忙趁着没地震时回家忙活去了。队上的大牲口昨天也都没人饲养,所人有都忙着盖防震棚,帮房屋塌掉的两户人家搬东西,帮村里的五保户搬进防振棚等等许多事情。干部们人都顾不过来,谁还顾得上管那些牲口。现在所有人缓过劲来,才想起了还有许多事都没干、没理顺,一大早又都投入到了新的工作中去了。

林雨趁着早上没余震时,回屋里做了简单的早餐一家人吃了,又匆忙烧了一大锅热水,给家里的两头猪烫了一大桶猪食,给后院的六只鸡撒了些玉米粒和麦麸。饿了一天的动物们争着抢着吃着吃东西,显然是昨天饿的狠了。刚喂完猪和鸡出了后院,就听到女儿在门外喊自己的声音。

“妈妈,姑父来了,您快点出来呀!”

林雨怕女儿到屋里来,忙应了一声:“青梅,妈妈马上就出来,你乖乖在外面待着,千万别进屋子里来,听到了没有?”边告诫着女儿边往门外跑。到了防震棚见妹夫正和公公说话,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忙问道:“大军,家里都还好吗?你今天过来,有啥事情吗?”

“嫂子,家里都好着哩!自地震后红绸在家就坐不住,她胆子小爱操心,说小哥在县城回不来,家里现在除了老人就是孩子,你一个人肯定顾不过来,生怕家里出啥事情。昨晚上她愁的都没合眼,可把我担心坏了。为了让她安心,一大早我就步行过来看看爹、娘跟你和孩子们,等回去后将家里一切都好的情况告诉她,她也就放心了。”郭大军站起来,跟林雨说起妻子,言语中留露出浓浓的宠爱。

“家里人都好着呢!让红绸别担心,管好孩子和自己就好。”林雨心里暗暗为妹妹找了个会心疼人的女婿而高兴,也为妹妹为自己家操心而感动。

“大军,你们村情况咋样,没人受伤吧?”唐老爷子操心的都是大事情。

“爹,我们村小,人也少。公社虽然提前让队上组织房子有问题的各家修房,但时间太紧了,村里劳力又少,地震前也就只修了二十多家。周三凌晨三点多刚一地震,有十多家房子就塌了,有一家家里的老人当场就没了,还有十来个人都受了伤,有两个送镇上去了,说是压断了骨头。还是你们村子里人心齐,安排布置的好,这么大的村子都没出啥大事,连防震的帐蓬都搭建的整齐。”郭大军想到自己村子再和丈人家村里一比,差距可真不是一般的大。

“唉!一个村子领导重要的很,一遇到大的天灾,那可是和性命打交道的事情,更能看出一个领导的本事大小来。你们村那个领导就该撤了,分不来轻重的东西,根本就不拿人命…”

“老头子,大军又做不了村上的主,你说这些有啥用,到时县上和公社自然会找大队领导算账,你发的那门子火。”唐奶奶打断了老伴的长篇大论,免得老头子一会把火发到女婿身上。

“大军,你早上没吃吧?嫂子给你合包两个鸡蛋,早上溜的馍还软和着,一会夹点咸菜吃。”林雨想着郭大军走了五里多泥里,早上肯定沒吃,忙朝外面走去。

“嫂子,红绸和孩子们在家我不放心,她还等着我的消息。我不能久留,还急着赶回家里呢!你给我拿两个馍吃就成,不用做别的。”郭大军起身挡住林雨,看着岳母想让老太太发话。

“小雨,你给大军拿两个软馍,夹点咸菜,坛子里淹的咸鸭蛋也好了,拿十个让他带回去吃。现在正是危乱的时侯,红绸带个奶娃娃真让人不放心。大军,娘也不多留你,你赶紧回去才是正理。”唐奶奶吩咐完林雨,又很女婿交侍起了事情。

林雨用小坛子装了二十多个咸鸭蛋,这都是女儿从空间里拿出来的。她把坛子放到一边,将夹好咸菜和鸭蛋的馍递给郭大军,又倒了杯热水给他。

“姑父,小妹妹乖不乖呀?她啥时侯能来和我一起玩呀?”唐青梅站在姑父跟前,打听着表妹的情况。

郭大军边吃着馍边跟小丫头说着女儿的现状。“小妹妹乖的很,能吃能睡不闹人,等小妹妹大一点就能和青梅一起玩了。你姑姑本来出了月子要回娘家住的,让旱情闹的没来成,等地震过去了,我就送你姑姑和小妹妹回娘家,你就可以见到小妹妹了。”郭大军是个好性子,跟小侄女叽叽咕咕说了半天也不嫌烦,吃完馍喝了大半杯水就告辞准备回家。

“大军,晚上睡觉惊觉些,多看顾些老婆孩子。”唐老爷子抽着烟袋不放心的叮嘱着女婿。

“爹,娘,您们二老放心,我一定顾好红绸和孩子们。”说完郭大军就在唐家人的拥促下出了棚子,林雨将装着咸鸭蛋的小坛子递给他,郭大军告别唐家人,穿过一排排帐篷朝村外走去。

送走郭大军,一家人回到防震棚里,唐爷爷对女婿说的他们村子的现状很不满,老爷子气哼哼的沉着脸,抽了会闷烟抱上孙子出去转去了。

“奶奶,爷爷又生啥气呀?气哼哼的都不理我,是不是因为姑父村子里死人的事情?”唐青梅前世对爷爷奶奶的印象很模糊,没有多少记忆。自重生以来,她一直以来都以为爷爷是个有些小见识,也认识些字的农村老汉。可经过许多事情才发现,爷爷不是一个农村老汉那么简单,他不只管自己家的一亩三分地,经常为集体和公家的事操心,从生产队到大队、到公社、现在因为儿子的原因已经到了县城的层次了。这和曾祖爷爷对他的教育和影响分不开,骨子里爷爷依旧是一个旧式文人,他以自己的方式为人处事,教育子女。在家事上他长兄如父、友爱兄弟,在邻里相处时知礼豁达、帮助弱小,在大事上正应了那句话:虽位卑而不忘国事。虽然他所处的环境限制了他的眼界和他的思维,但根子上老爷子还是真正意义上的旧式文人。现在老爷子因为姑父村子抗震不力致人死亡而生气,不正是他文人秉性的体现吗?唐青梅觉得爷爷的形象正在她心目中无限拔高,他身上有许多传统旧式道德的闪光点。在后世这些美德已丧失殆尽,虽然后面国家尽力想引导人们重拾传统美德,结果却是不尽人意。

“乖宝贝,你爷爷可没生你的气,他爱你都来不及呢!他是气你姑父村里的那些干部没尽力,让那么多人受伤,还让一位老人家当场就没了。你爷爷最见不得那些不出力、不干正事的当官的,我刚还怕他把火发到你姑父身上哩!”唐奶奶最了解自己老伴,见孙女不明白,忙给孙女解释起来。

“奶奶,爸爸要是当官了就让爷爷盯着他,以后爸爸才不会犯错。”唐青梅想到以后妈妈肯定得带自己和弟弟去城里生活,爷爷奶奶如果执意要在农村的话那可不行,还是趁早做通两位老人的思想工作为好。

“你爸爸要是当官了,你爷爷还不得乐疯,你不让他盯他都不愿意呢!”唐奶奶想到老头子的脾气,忍不住笑了起来。唐青梅听了奶奶的话松了口气,她笑嘻嘻的说:“奶奶,如果爸爸调到很远的地方去当官,爷爷看不到也盯不上怎么办?还有我和晓凯都会想爸爸,到时侯该咋办啊?”

唐奶奶一下楞住了,看着孙女陷入了沉思。

“娘,您别听青梅乱说,您别为还没影的事儿伤神,现在还地震着呢!先过了眼前的难关再说。”林雨瞪了女儿一眼,见老太太让女儿说的有了心事,忙给婆婆宽起心来。

“小雨,青梅宝贝说的是实话,我跟你爹真得好好合计合计了。只要不是个傻的,谁都知道农村沒有城里好。是我和你爹拖累了你和小四啊!娘现在也想开了,为了我两个小宝贝,也不能待到农村。以后小四要有条件带你跟孩子们到城里,娘跟你们一起走,我就不信你爹那个爱孙女、孙子的能舍得娃娃们不跟上。还有他那盼着小四光宗耀祖的心愿,不用人劝他都得巴巴的追着你们走,盯着小四当个清官哩!娘到时候也到城里开开眼,跟你们享享洋福。”唐奶奶见林雨怕自己生气劳神,是个有孝心的,心里很安慰。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媳妇,为了儿孙的前途,老太太可不想再把小儿一家拘到农村了。这在当时已经是很开明的老人了。

林雨听了心里暗自高兴,唐青梅更是在心里打了个胜利的手势,一切都按自己的设想在前进着。

“娘,这些事以后再说,咱们顾好眼前的事才是正理。”林雨将潮湿的床单和夹被子从简易床上拿起来,想放到通风的地方凉一凉,要是老用潮呼呼的铺盖,小孩子很容易生病的。林雨在堂屋过道拉起绳子,将床单、夹被都凉了起来,即便是下雨也不影响。

地震断断续续了十天时间才结束,其中七八天都下着雨。接到队上通知可以回家居住的消息,村里响起了一阵欢呼声,人们心里都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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