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打工人黎铭远
“足球队的，看来咱们俩境遇差不多。”
“要不是因为德育分……我才不会来这鬼地方。”
“我也是，你也是董炽塬介绍的吗？”
“对啊，你看出来了？”“都差不多。你来了真好，前两天只有我一个人，忙都快忙死了，现在好了，有你帮忙，虽然工资能少一点，但至少没那么累啊。”
“现在是十五，之前的是多少？”
“二十，少了五分，也就是半顿饭的问题，小意思，既然一起工作，以后就是朋友了，”唐嘉呈笑嘻嘻地说，“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行啊。”黎铭远躬身系好鞋带，“不过现在得快点，早读要开始了。”
……
“你怎么回事？我听董昱阳说你在食堂打工？”早读一下，杨云辉就火急火燎地跑到黎铭远桌子前。
一个星期前重新排了座位，现在黎铭远和一个叫杨思萌的女生坐。
“怎么可能，绝对是看错了。”黎铭远心虚地掩饰着。
“嗨！我还说你呢，怎么不给我弄块儿瘦点的肉啊！”柳智渊笑着走到他身边说。
在杨云辉的眼神逼问下，黎铭远知道自己瞒不住了，支支吾吾把事情的全过程给杨云辉完完整整的说了一遍。
“你……你不会找我们资助一点吗，你真的是……难道班里人都和你一样穷吗？”
“你小声点……我……我还不起啊……”
“谁要你还了真的是，你怎么这么好面子。”
“人活脸树活皮嘛……”黎铭远嘿嘿笑了一下，“放心，我还没到养不活自己的地步，这工作也挺好的嘛，至少能供我的中午饭啊，说不定还能结余一点点呢。”
“不是铭远……你是没过过日子吧，这点工资还结余？”
杨云辉倒不是真的反对黎铭远打工，他从黎铭远的只言片语中也了解到，黎铭远的家境很不错，从小就是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黎光中学这种日子他想都没想过，现在居然觉得打工的日子不错……他是不是脑子出了什么毛病？
不过，从一开始，黎铭远似乎就是一个很有想法的人，早早就带着他们几个去找到了寄存处，黎光中学其他后知后觉的班级肠子都悔青了，这种样子，怎么看怎么不像富家子弟，除了学习不太上心这一点……但是，这才两个星期，他就彻彻底底抛弃从前的生活了，这让杨云辉怎么也不敢相信，黎光中学对人的影响真的这么大吗？
杨云辉没有出去玩，而是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思考着这个问题。
“头一次见你下课待在教室里面，不容易啊。”欣慰走过来靠在杨云辉的桌子边上，“你今天有点反常，出什么事了？”
杨云辉自己想不出答案，就把事情一五一十地给欣慰讲了一遍。
“这样啊……云辉，其实我觉得，咱们想不出来为什么，很正常。”
“为什么？”
“云辉，你想想，咱们是哪里来的，他是哪里来的。”
“什么意思？”
“你还不明白吗？能让他变成这样的，只有一个——生活。”
“生活？为什么？我越来越懵逼了。”
“咱们都是军校毕业的，你在西北，我在关中，黎光中学的东西，其实对咱们来讲，无非是德育分比较新奇，刨去那些高科技玩意儿，军校的感觉就浓了，这些压力，咱们早就习惯了，自力更生，咱们早就做到了。”
“所以呢？”
“铭远他只不过是刚刚开始尝生活的滋味，感受生活的压力，开头这个样子没什么奇怪的，你当年进军校的时候，和黎铭远现在有什么区别？关键不在这里，在于他最后真真正正适应的时候他是什么样子的，咱们感受生活就是囫囵吞枣，军校还是不如黎光中学对学生放得开，咱们已经结束了，黎铭远才刚刚开始。”
“照你这么说……这是很平常的喽？”
“也不完全，毕竟黎光中学非军校学生不少，但是见了这么多，很少有像他这样主动的，比如说白卓凡这种傻白甜，看着是比黎铭远挣得多，要是他遇到黎铭远这种处境，估计也不可能去干这活，就连咱们都拉不下这脸，整个黎光中学，又有多少人是这样逆来顺受的？这么一看，黎铭远的个人魅力，可能作用还是蛮大的。”
“不过，生活，最重要的还是生活。”欣慰颇有深意地暗示了一句。
“生活……”杨云辉在座位上默念着这两个字。
……
“你们班里的人，知道你干这活吗？”在下午吃饭的时候，黎铭远忍不住问唐嘉呈。
“他们当然知道啊，我干这活的时间可比你长。”
“那他们……有没有……比如说不喜欢这样或者觉得丢脸之类的？”
唐嘉呈放下了手里的汤匙。
“你们班里人是不是有说这些东西？”
“他们倒是没有明说，但我感觉……他们……是不是觉得我丢远志三班的脸了……”
唐嘉呈沉默了一下，又喝了一口热汤。
“说实话，我当时和你的感觉差不多，”唐嘉呈抿了抿嘴唇，“当时我们班里的人闹得比你这还狠，当时开学也没多久——我觉得你这同学还算善良的，至少没跟你闹起来——我们班里就是典型的极端集体主义，他们也是一度觉得我把整个班里的脸都丢完了，你想想，当时全黎光中学只有我一个人打工，当时我还没遮住袖标。他们差一点把我轰出远见一，倒是我们连人都认不全啊，他们就开始针对我了。最后还是请班主任来调节的，虽然她对我干这种事也有点意见，不过最后大家都冷静下来了。直到现在他们也习惯了，还经常来我这边买早餐。”
“你们班里人怎么这么暴力？这么点小事就闹得满班风雨的？”
“唉……也是有原因的……不方便说，总之你别在意，既然他们没提什么意见，你就好好干，咱们多赚点钱，以后就不愁那么多了，职业不分贵贱，劳动者都值得尊重嘛。”
“你这话是从政治书上面抄下来的吧。”黎铭远笑着说道。
唐嘉呈只是笑而不语。
“不过……我想问你个事情。”
“你问吧。”
“你们班里……有没有擅长天文学的人？对于星星比较了解的那种。”
“嗨，那你找对人了，我们班真有！”
“真的？！”
“真的。”唐嘉呈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你要是想见他，明天晚上就可以。”
黎铭远撇下碗筷，紧紧地握住了唐嘉呈的手。
……
夜幕再一次笼罩了黎光中学，颗颗繁星在夜空中熠熠生辉，董炽塬最喜欢这种夜晚，而在这种夜晚巡逻则更是一种享受，不管他手底下的队员怎么想，他反正心情愉悦。
不过还没愉悦多久，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尖叫。
“你听见了吗？”董炽塬皱着眉头问身边的一个男生。
这个男生叫卫北疆，是警卫队第一支队副队长，他显然也听见了这声音。
“听见了是听见了，但应该没事，”卫北疆耸了耸肩膀，“这不是每个晚上都有的事情吗？”
卫北疆话音刚落，远处又有几个女生尖叫了起来。
“队长，过去看看吗？或许发生什么事情了。”一个队员凑到董炽塬跟前说。
“看什么看，我估计就是只大虫子吓着几个女生了。”一个队员又插过来说道。
远处的尖叫声越来越响亮了。
“怎么回事？怎么男生也开始叫了？”卫北疆皱了皱眉头，“那得是多大的虫子。”
“这下偷不了懒了，咱们估计得去看看了。”旁边的队员说道。
“嘘——你们仔细听。”董炽塬悄声说道。
“怎么了？这不就是尖叫吗？有什么好听的？”
“不对，不只有尖叫声。”董炽塬仔细地听着，“我听到了……狼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