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天权街上的对峙

亥时，昊京天权街。

作为整片大陆最为繁盛的昊京，这里堪称为不夜城，今晚天权街处却有些异样。

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大街之上寂寥无人，就连虫鸣之声都一丝不见，夜风一吹，带起地上被弃置的布卷残骸，客肆酒楼檐角处的锦旗咧咧作响，阴森，诡异，哪有一点往日昊京的模样。

此时，处在天权街外的行人感觉有些奇怪，明明是记忆中的路，可走着走着就有些不一样了，刚还感觉奇怪，下一刻心中就有个声音告诉他或许是记错了。

如果有修士在此，他一定可以看见那天权街上笼罩的一层透明的光罩，而在那光罩之下，黑气嘶鸣着四处逃窜，这是有大修为者在此斗法啊，看这元气还是一仙道修士和一鬼域修士，因为那黑气中蕴含的正是阴煞之气。

“天弃，你知道的，我从来不喜欢杀戮。”

他脚尖轻点在树梢之上，而那纤细的树梢并没有因为他的动作而摇晃半分，藏青色的衣衫在夜风中平整、纹丝不动，剑眉微蹙，眼露寒星，他的唇上续须，可须下的面容一点都不老，如果没有那一点胡须，他看起来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

他嘴上说着不喜杀戮，可是手上的三尺长剑已经遥遥指向了对面的人，那剑在暮色之下泛着白光，剑刃处的寒意让这片空间瞬间冷了下来，昭示着这把剑的不平凡，缠绕在它和它主人身上的杀意令人胆寒。

可是这一切落在对面人的眼中就只剩下了虚伪和可笑。

“空无，如今这天权街除了你我二人，便只剩下下面这些一只手指头就可以碾死一大片的凡人蝼蚁，你又何必再惺惺作态，可没人再被你那些虚伪的说辞给骗住了。”

这是一团呈现人形的黑雾，他站在屋顶上，两只血红的眼睛遥遥看着对面的人，那个他称作空无的人。他很激动，说话的时候浑身的黑雾都在浮动。

“天弃，你我之间误会太深。”空无皱着眉头，语气中多是无奈。

“误会？”听到他这样说，那叫做天弃的黑雾顿时激动起来，黑气涌动，一时之间连人形都不能保持，“玄心谷满门二百四十人的性命，留影石的记载，韩珏的亲眼所见，阿尧最后的传信，这一条条证据都在证明着，是你空无灭了我玄心谷满门，你这个杀人凶手，啊～我要杀了你！”

想是回想起了伤心的事情，天弃心情激荡再难以保持冷静，大吼一声便朝着空无冲了上来。

无形的黑气在这一刻于他手臂处的位置显出一双钢铁般的利爪，就像是被锻造的器具，那利爪虽呈现人手的模样，但每一根手指都很纤细，但看上去就十分锋利，更是泛着幽光，也不知道是毒气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空无轻而易举的侧身躲过，手中的长剑毫不拖泥带水，反手就划向了那伸过来的利爪。

“锵～”剑与利爪相接，发出一声金属相撞的脆响，甚至还溅出了点点火星。

即使对方已经对他大打出手，空无还在试图劝说对方。

“当年的事情一切都透着诡异，我确实百口莫辩，可没做过就是没做过，这些年我也一直在追查。天弃，你能转为鬼修是你的缘法，自应该潜心修炼，早日证道，这样才能为你玄心谷一脉留存生机。再这样执迷不悟，执念化魔，定会为天道所弃。”

“哼！”天弃冷笑，“老子早就被天道遗弃了，天道若是有灵，怎么不降下天罚劈死你这个杀人凶手？”

一手挡开空无的剑，一手成爪锁向他的喉咙。

空无单手握剑，自然有空余可以去防御天弃的另一只手。

极限靠近之时，空无终于看清了黑雾中人的模样。

他还是当年的模样，只是猩红的双眼没了当年的天真，如今剩下的只是刻骨的恨意和厌恶。

空无突然有些心软了，即使他知道这样的心软会要了他的命。

“天弃，我们静下来好好谈谈好吗，让我解释。”

一百多年的你追我赶，该解释的话他说了无数次可天弃从来没有相信过，说实话他其实早就累了，也厌烦了，刚才他说不喜欢杀戮的时候其实已经下了决心，没有人甘愿背着黑锅忍受无休无止的追杀，如果天弃还是不愿意放弃，他也不愿意再放任下去了。

可是在刚刚看到天弃的面容的时候，他的脑海中又闪过了那些他们引为知己的时日，或许他应该再尝试一下。

“让你的灵魂下到地府去向我玄心谷二百四十口人解释吧！”

天弃暴起，被长剑挡住的手丝毫不惧长剑的锋利，顺着剑锋直取空无的心脏，火花四溢。

空无丢开天弃的手，右腿一曲便踢在了黑雾中的身体上，而他也借力飘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