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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总有天才,江行阙便是其中一个。

昆仑域人人皆知,四大家中江氏最善阵法,也知这江氏本家的大小姐最是顽劣。

开学的前一夜,江行阙冥思苦想,终于在炎炎夏日列了个阵把自己困在了纷扬大雪里。若是寻常人家,兴许还真能让她在里面困个一年半载不去上学。可到底是江家,她千算万算,算漏了那个青梅竹马的分家少爷江行歌。若说江行阙是个天才,那么江行歌便是勤学刻苦的顶级天才,长老与师父们捧在手心挂在嘴边的心肝宝贝。所以,当江行歌冷着张脸从风雪中向江行阙走近时,她气得一脚蹬断了身下的树枝,在雪地上摔了个大屁股墩,“你怎么不接着我!”江行阙不满地坐在地上,抬头看着强压怒气的江行歌,后者像是努力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只叹了口气,将江行阙拦腰抱起。许是阵内太冷,江行歌叹气的同时呵出了一团白雾,江行阙觉得有趣便朝着那雾伸手一挥又顺道施了个法,霎时雾气便散成了点点萤火同雪花一道落了下去。

第二日晨钟刚响,江行歌就带着江行阙拜别了长老们向昆仑赶去。江行阙悠闲地坐在兄长的剑上,行过浓云时总忍不住把腿伸出去,这也使江行歌养成了一个习惯,每每此时便一个伸手揪住身后少女的衣领。而今天,江行阙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她趁着穿云而过后,江行歌放手那一瞬纵身跳了下去。

“行阙!”江行歌猛地回头,用最快的速度御剑追去,手上也迅速地结印。少女下落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她伸出右手笑着望向江行歌,对方恼怒地一把将她拽回剑上,转身懒得再多看这位麻烦的大小姐一眼。“你救我干嘛呀。”身后传来一阵无所谓的声音,江行歌只是皱紧眉头,心中暗自发誓再不会和她说半个字。接下来的一路上江行歌都小心翼翼注意着身后少女的一举一动,好在她老实了不少,至少在到达昆仑虚前再没有做什么惊人的举动。

今年的新生不多,但那花花绿绿的衣裳混在清一色的月影白的长袍中却也很是显眼。江行歌在山门下打量一番,再回头却发现江行阙又不知跑到什么地方给他惹麻烦去了,他心中郁悒又无处发作,只能拉下脸重重踩上石阶,要把气都撒在脚下似的向山上走去。

果不其然,没走几步,台阶上方便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行歌,接住我呀!”江行歌显然早有准备,与身边那个一脸惊慌甚至想伸手去接的新生不同,他似是随意地一挥,少女下落的速度就明显慢了下来。精致的绣鞋轻盈点地,江行阙拂了拂衣袍有些不满地说:“你怎么来的这么慢,我都等你好久了。”江行歌也懒得解释什么,只将少女发间的步摇扶正,拉起她的手,无奈地说到:“走吧。”

虽是八月末,但昆仑虚到底立于山巅,行至梨花林,阵阵凉风把江行阙的玩心吹灭了不少,她环顾四周,白色的梨花片片飘落,铺的好似一地积雪一般。饶是这番美景,江行阙却总觉得有一丝不安,她稍稍用力握了握江行歌牵着她的手:“把剑给我。”江行歌没有多问,只是把剑从剑鞘中拔出递给了江行阙。

少女闭上眼,一手握剑一手抵上剑身,口中念起古老的咒语,霎时狂风大作将那雪一般的梨花卷起紧紧环在少女的周身。素白的长袍随风鼓动,像一双随时准备带着少女登仙而去的翅膀。风眼中的江行阙念罢最后一字,将剑狠狠刺入脚下的土地,瞬间无数道白光自剑尖散出,她从袖中抽出一道符纸覆上剑柄,这才将狂风与白光压了下去。

剑身仍轻颤着,江行歌走上前将其收回鞘内。地上的梨花有规律的散成一个阵的模样,江行阙不禁严肃起来,她一把拽住江行歌的衣袖快步向太极殿走去:“封印将破,大阵怕是撑不了几年了。”

江家兄妹来到太极殿时,殿内已不止掌门叶锁澜一人。见有人来,白芷与白蔹安静地退至一侧。江家两人恭敬地行了一礼,接着匆匆起身向叶锁澜禀告方才之事。原来那梨花林本是江家先人设下的大阵,用于镇压走火入魔的白氏叛徒——白降,此阵特意设于玉京峰昆仑山门处,欲以昆仑弟子纯正之气去净化那魔头的邪念,不想十几年前一次地震竟将其中一卦破出个裂口,封印之力自此便逐渐削弱,而曾经列阵的先辈们早已羽化,且并未留下修补大阵之记载,如今只好另求他法。

钟声响起前,江行阙与江行歌离开了太极殿,一路上两人皆沉默不语,本以为大阵能支撑更久,不想竟崩坏的如此之快。万幸太极八卦阵所需的最后两人已被寻到,只求不要再出什么意外,给他们一些时间,这玉京峰定能再将魔头镇压百年。

行至上阳峰的一个岔路口,江行阙与兄长终于分道而行,她来到阔别一月有余的小院,进门却仍是熟悉的景象。叶晚池的蛊坛被小心地放在角落,坛底以雕工精美的黄梨木支撑,边上的柜子开了扇小窗,可以看见里面皆是各式药碾及蛊匣。另一边是夏怀若的房间,这个从俗世来到昆仑的女孩总喜欢带些新奇有趣的东西给江行阙及叶晚池二人看,虽不知这会儿她人去了哪里,不过院里的石桌上倒是放了整整两大袋东西,袋子上用加粗的记号笔歪歪扭扭地写着江行阙和叶晚池的名字。

“阙阙,你回来啦!”一个惊喜的声音从院外传来,江行阙甚至不用猜就知道是夏怀若,整个昆仑虚也就她喜欢这么叫别人。果然,一回头便看见她拉着叶晚池蹦蹦跳跳地进了院子。三人围在石桌前看夏怀若手舞足蹈地讲着这一个多月在俗世中遇到的人与事,不知不觉便到了晚钟响起之时。

今天是昆仑虚一年一度的开学日,加之自明年起将暂停招新,所以弟子们都无比重视今晚的庆典。晚钟刚响,昆仑弟子们便从各自的小院里涌出,黑发白衣的少年们满怀期待地向太虚峰赶去,自清溪萦绕的上阳峰去到凛然肃穆的玉京峰,穿过那千年不败的梨花林,再过一个木廊便是目的地。

虽已响过晚钟,然夏季的白日甚长,故此时的太虚峰方至黄昏。若是再抬头细看,便能发现此刻竟是日月同辉。

百余弟子悉数来到三清殿前,顾海与余下几名新生一起站在最前列,紧张到手心冒汗却又不敢动弹分毫。

棕红的殿门自内开启,叶锁澜依旧是白日里那副装束,只是此刻手中多了一柄看上去颇有些年岁的拂尘,他身后跟着三家的长老以及一个有些病恹恹的男人,顾海虽觉得有些眼熟,到底只当他是哪位晏家后人,看了几眼便挪开了视线。走在最后的是白家姐弟,江家兄妹以及叶晚池,他们从几位长老身侧绕到叶锁澜的面前,一拂衣袍齐齐跪下,其他昆仑弟子也于他们之后恭敬地曲膝跪下,将双手交成十字深深拜了三拜。顾海用余光瞟着身边的苏子,一板一眼地照做,生怕自己有所不敬被丢回俗世。拜完掌门还需再拜三清,大殿内三尊金像肃然立于正中,殿外弟子仍结太极印,将手举至眉际,行罢三礼,方在掌门的示意下起身。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身边的弟子们齐声诵着清静经,而顾海只跟着张了张口便又老老实实闭嘴干站着,他盯着那个病弱的男人看了一会儿竟觉得他与江行阙有几分相像。顾海好奇地将视线移至男子腰间,上面是枚茄花紫的玉佩,家纹及颜色确实是方一诺描述过晏家的样式,而下方的小玉却是白色,刻着个吟字,倒是与江家兄妹的名字甚是相配。男子似是觉察到了顾海的视线,他直直向顾海望去,目光凌厉到后者一个哆嗦转过头不敢再看。

拜师礼毕,便开始为新生授剑。顾海于苏子之后,双手接过属于自己的第一把剑,棕色的剑鞘上并无花哨的纹样,只有鞘口的金属上工整地刻着顾海二字,纵是这般朴素也足以让这个俗世来的男孩抱着剑激动一整夜。许是想起了自己授剑时的光景,夏怀若散漫地托着脸,轻轻感叹一声:“真好呀。”,叶晚池闻言戳了下她的手心,惹得对方撒娇般吐了吐舌头。两人皆未曾注意到身边的江行阙直挺挺地坐着,目光投向远处那个佩着吟字玉佩的男子,两双极其相似的眼睛遥遥看着对方,似有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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