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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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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外盘云山是有名的名胜古迹,一条盘山公路宛若游龙缠绕在山上。沿途优美的景色吸引了不少人前来打卡。除了景色宜人外,盘云山中也存在着不少的古墓和有相当历史的寺庙等。相当一部分本地人的祖坟便在此地,因此当地一度盗墓之风盛行,后来在政府的严打之下才得以遏制,但依然有小股盗墓贼暗地活动。

一轮新月高挂在空中,附近栖息的乌鸦时不时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嘎嘎叫声,山林间的冷风吹过树木的声音使得夜里的盘云山看起来颇有几分恐怖。盘云山的一处山脚有个高约两米的大洞,此洞的上方就是盘云山公路,距离城市大概四五公里左右。洞穴周围有大量新鲜的泥土痕迹,而洞穴的内部则充斥着各种空的矿泉水瓶和泡面碗以及烟头等,乍一看会以为是流浪汉的栖息地。月光的照耀下,一股若隐若现的黑气从洞中蔓延出来,但又很快地缩回了洞穴之中。

“嘎!嘎!”乌鸦拍打着翅膀,一边叫着一边朝着远处飞去,似乎不愿意靠近这个洞穴。

这两天的陈子聪总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陈进突如其来的重病已经持续了小半个月,家里的小店只能依靠母亲林月支撑。每天游走在医院,周叔,学校之间,突然之间要承担起家庭重担令他无所适从。

周泰手里雕刻着一个钟馗雕像,那雕像栩栩如生,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威严感,小小的一个雕像压迫感却极重。但周泰似乎还是不满意,眉头微微皱起,手里的工具在不断地打磨着细节,翻来覆去地看着这个雕像似乎是想要找出缺陷在哪里。少顷过后,他叹了一口气,喃喃着:“终究还是少了那一口气。”起身将雕像放进了一个木箱之中,木箱里除了钟馗木雕外,赫然还有好几个造型不一的雕像,若是随便拿出一个必然会被视为艺术品引起轰动,但在周泰这里却只能被随意的放在暗无天日的木箱之中。

急促的步伐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声由远到近,陈子聪手里拎着周泰的晚餐冲进了往生栈。

“周叔,饭我给您放这了哈,明天我给您送餐的时候再帮您收拾。”急促地说完这番话后,陈子聪没有过多的停留,又急匆匆地冲出了往生栈。周泰张了张嘴想说啥,但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陈子聪便已经消失在他的视野里了。周泰只能笑着无奈地摇了摇头。

夜里,周泰重新拿着一块木头不紧不慢地雕刻着,桌子上一个小炉子正冒着火苗热着上面的茶壶,两个茶杯一个放在周泰这边,另一个则放在桌子的那头,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的到来。夏天的天气如同一个喜怒无常的人,让人完全找不到规律,晴朗了一整天的天空到了晚上却毫无征兆的下起了暴雨,渡生街上的店铺除了往生栈早已全部关门,暴雨冲散了夏天的闷热,空气中清凉的泥土芬芳仿佛有一股神奇的魔力能够抚平烦躁的人心,但对于内心忧愁的陈子聪来说,如此的天气却是平添了他的悲伤,他呆呆地看着窗外空空荡荡的街道,路灯映照下的雨滴砸在地面上四散飞溅,在平日看起来平坦的街道上汇成了一条条小溪,湖泊,仿佛形成了一块难以言喻的水世界。陈子聪任由悲伤将自己笼罩,大脑放空怔怔地看着窗外的雨幕,不同的雨滴命运不同,有的落入了江河湖海,成为了滂沱壮丽的河流中的一部分;有的落入泥土,滋养着大地上的生命,有些只能落在坚硬的水泥地上,被砸的四分五裂,最后无声地汇聚到下水道中;也有一些打湿在街上那个人的身上,命运大概只会让他们平白地遭人嫌弃吧.....

“嗯?人?”陈子聪猛然回神,打开窗户朝着街道望去,可是刚才明明看到的那个黑衣服的人,此时却找不到任何踪迹,“也许是一时看花眼了吧,最近太累了。”

“叮铃”往生栈门楣上悬挂着的一串造型奇特的风铃无风自动地响了起来,轻轻地飘着,发出悦耳的声音。门外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个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他收起手里的黑色雨伞,甩了甩上面的雨滴后将伞斜靠在门上,一边拍着身上被雨滴溅湿的袖口和裤脚,一边走进往生栈中。

“这鬼天气,没听说上头安排了今天下雨啊,咋也不通知一声。”男人抱怨着,一米八的身高,一头干练而飘逸的短发,剑眉星目,高耸的山根下是接近完美的嘴唇中迸出的声音与他这幅长相极为不符,晴朗英俊的皮囊却有着一个似乎是将肺都抽出病的大烟嗓。他径直走到桌前,大咧咧地坐了下来,没等周泰招呼就自顾自地提起水壶斟满一杯茶喝了起来,连连赞叹:“呼啊!可算是活过来了,这大雨天里听着雨声喝着茶,多是一件美事啊,人间就是好。”

周泰笑眯眯地看着男人道:“喜欢人间你可以跟你的领导申请一下转世投胎嘛。”

男人白了他一眼:“那你可快别提了,我们家那领导没让我帮着擦屁股就不错了,自己都想着天天跑路,怎么可能允许我跑路。”

“行了范无咎。”周泰挥挥手打断了名叫范无咎的男人的话,他知道如果他不赶紧打断,范无咎怕是要把从上次见面到现在见面中间发生的所有不满的事情都宣泄出来才罢休,他可不想头大。“这次来找我干啥?是不是小白找你告状了?”

范无咎看了周泰一眼,嘿嘿一笑,拿起茶壶又斟了一杯拿在手里晃来晃去。右手撑着脑袋懒洋洋地说着:“上次那件事,必安是跟我说了。没啥大不了的,对别的人来说可能是死罪,那是要被勾魂的,但你又不是别人嘛。必安还年轻,年轻人有冲劲可以理解的,那些该死的正义感和责任感不正是现在年轻人可爱的地方吗?”

周泰抿了一口,范无咎这人的话只能信一半,看似玩世不恭的他实际上是真正的鬼见愁,其名声之大甚至在地府中流传着“宁成白衣幡中鬼,不做黑袍掌上魂”的说法,其恐怖可见一斑。不过他也相信范无咎不可能因为白无常谢必安的告状就特意跑上人间来找他,但是对于后面对谢必安的评价,周泰是一个字都不信。当然他是不会反驳范无咎的,毕竟这种事情他做过,没有任何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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