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碎笔?爱写啥写啥（一）

“长亭外，古道边——”

地铁上，青年的手机中响起轻缓而伤感的音乐。

一条条消息弹出屏幕。

“@月乾，到了吗到了吗？”

眼帘中映过快速闪动的字迹。

（芳草碧连天）

“干什么呢，这么急？”

他不急不缓地点击着键盘：

“是不是背着我干了啥坏事？”

（晚风拂，柳笛声残）

“哪里！你过来就知道了，保证让你大吃一惊！【坏笑】”

他无奈地笑笑，在聊天栏上打上一句“好啊”。

然而，还未来得及按下发送按钮，触电般的痛感自心脏处袭来。

死死抓住一旁的铁杆，捂住心口，青年眼前顿然陷入黑暗。

“哎！你怎么了！喂！”

“扑通——！！！”

“啊——！”

“快来人啊！有人晕倒了！”

（夕阳山外山）

……

……

“要说我和北月的关系，那得从初中时候起。”

精心装饰的房间内，他放下手机，对众人侃侃而谈：

“那个时候嘛，这个家伙一天到晚趴在桌上睡大觉，最后连老师都没办法，干脆不理他了。

“结果你们猜咋着？大考在前，他问我那一家高学的菜好吃，我随便答了个重点，结果他还真上了！

“后来咱俩就一直同窗，直到现在毕业。”

“看来你们俩交情颇深啊！”

边上的男子戏谑着，羡慕不已：

“这次的生日宴也准备得这么细致……”

“那当然，今天也正好是我和他相遇十年的日子。”

他长叹一声：

“我可是筹划了好久，攒了好长时间的零钱，一定要让他大吃一惊！”

……

“嘀嗒——嘀嗒——”

墙上的钟表便在说笑声中指响了另一侧。

活跃的氛围逐渐冷却。

【11:58】

【哪里！你过来就知道了，保证让你大吃一惊！/坏笑】

【12:49】

【@乾月，到了吗到了吗？】

【13:02】

【诶，可别不理我啊！/难过】

【13:06】

【到了和我说声，我去接你呀！】

【13:35】

【人呢人呢？不会又跑哪逍遥去了吧！？】

【通话已取消】

【14:13】

【在干嘛呢，回个信呀！】

【通话已取消】

【……】

【21:23】

【通话已取消】

冰冷的数字缓缓停滞。

“那个……有点晚了，我明天还有个面试……”

“对不住啊，晚上我和朋友约了点事，先走了……礼物帮我捎给北月啊。”

满屋的人逐渐退尽。

唯留他红着眼，一边又一边地拨打着通话。

“会不会……出事了？”

女孩忧心忡忡，小声问。

“别咒人家啊，说不定只是有点事耽搁了。”

剩下的同伴小声道。

“嘀嗒——嘀嗒——”

挂钟还在一刻不断地低吟着……低吟着……

【23:47】

【通话已取消】

【23:54】

【通话已取消】

他颤抖着，按下零点前的最后一通电话。

（天之涯，海之角，知交半零落）

熟悉的音乐声响起，刺痛着他早已冷却的满腔心绪。

最终，那扇门再也没有如期所愿地开启。

（一觚浊酒尽余欢）

【0:00】

【通话已取消】

（今宵别梦寒）

……

……

清清冷冷的月光自天外洒落，透过窗户，撒在他苍白的脸上。

“喵——”

窗外传出一声沙哑的猫叫。

“喵……”

白色的猫儿，毛发稀疏，眼神浑浊。

爪子点在地板上，披起稀薄月纱。

“喵……”

它小心翼翼地跳上病床，走到床头，舔舔他的眼角。

轻轻地……

轻轻地……

一遍一遍……

一遍一遍……

“啪嗒……啪嗒……”

温润的泪水绽开在银光之中，碎了满地星芒。

老猫渐渐合上双眼，掩住眸里黯淡的光芒和点滴晶莹，卧在青年早已失去温度的胸前，却再也听不到他有力的心跳。

夜色渐深。

一切重归安宁。

……

……

失落，委屈，进而引发的星点怒火，迫使他还未天明，便驾车开往挚友的家中，想要得到回答。

初生的阳光洒落在市区之中，金色的。

好亮啊。

亮得刺眼。

“嗡——”

一旁的手机发出震动。

他烦躁地看了一眼信号灯，又看了看屏幕上的陌生号码，按下挂断。

到那人家的路不是很长，他已经走过无数次了。

唯独这次，仿佛是在刻意回避着什么，他走得很慢，绕了很大的一个圈。

漫长像一个世纪。

他提着大包的东西，或是贺卡，或是相片，或是精心包装的礼物，站在这堵冰冷的门前。

喉咙里哽着什么，喘不上气来。

他想好好地质问他，为什么不回信？为什么不过来？甚至连拒绝都没有！

你知道吗……我为这一天付出了多少心血？倾注了多少情感？

越是深想，那委屈便越是深沉。

真的有什么身外之事，让你忙得连回信都不发一条吗……哪怕……哪怕是你最好的朋友……

他站在门口站了很久，心里的挣扎和痛苦交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