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战局如棋

到骁骑营出山第一战攻克清野口之后的第三天，镇虏前军经过数次激战之后终于突破了北苍军在清水城外围的数道防线，兵临清水城下。此时，镇虏左军与镇虏右军也已经按照计划悄咪咪地进入了清水城与青阳城之间的区域、埋伏了起来。

清水城横跨在大清河之上，因此镇虏前军无法对此城进行合围，但依然是展开了一个半包围的姿态，给了对方一个感觉，就是这次北山楚军对于清水城是势在必得！

清水城这边早已进行了总动员，兵力达到了数万之众，但由于战斗力不济加之前期的策略失当而被镇虏前军逐次击破，所以现在的兵力只剩下了不到一万，龟缩在清水城中固守。好在苍雷方面北苍军主力的前锋部队万余人终于抵达，这才使得局面再次稳定下来。

其实，前期的部署并非是策略上的失误，而是为了拖延时间、等待苍雷主力。

四公子莫焱虽然在实战经验上不及两位兄长，但此人在用兵上还是有一定天赋的，所以镇虏前军也不可能找到对方的破绽迅速将清水城攻占。

说起来，随着苍雷前锋部队的抵达，现在清水城中的兵力并不比镇虏前军少多少，但许二下令虚构营寨、以疑兵之计使得对方相信镇虏三军全部在此，所以清水城中的北苍军也不敢出击，而是继续固守待援。

镇虏左军和镇虏右军在两城之间埋伏，当然也得给他们的明面上找到一个出路，不然青阳城方面就会轻易判断出他们的真实位置。

此时的青阳城方面，也是进行总动员，考虑到四公子莫焱就在清水城中，所以罗大通决意要亲自率兵驰援，主要是为了表态，给北苍王莫啸天一个交待，至少我是努力了。

事实上，由于他被误导而认为从北山中出来的镇虏三军全部都在清水城那边，所以觉得自己出兵的危险不大，反正莫啸天的主力即将抵达，也不是真的需要他自己去跟乱军拼命，一个顺水人情而已，不做白不做。

四公子莫焱也考虑到了镇虏三军围攻清水城当然有其理由，但也有可能是要顺手围点打援、歼灭青阳城方面的北苍军主力，所以他以信隼给罗大通传信，让他不要急于寻求与镇虏军决战，只需要在后牵制即可。

这个判断是基于他通过感知相信镇虏三军真的已经全部聚集在了清水城外的缘故。

其实，四公子莫焱弄错了一件事，那就是屯兵于清水城外的数万大军，其实其中大部分都是由镇虏前军的后勤人员和就地征召的民伕甚至俘虏组成的，镇虏左军和镇虏右军的主力已经潜伏在了从青阳城到清水城的半途之上。

作为计划的提出者，江昊不可能没有考虑到青阳城那边虽然总动员之后的兵力不少，但真正的精锐并不多，守城足矣但野战肯定是不行，所以罗大通那边未必真的敢不顾一切赶来增援。但是，江昊的真正立足点是在青北南部的怀城方向。

现在由莫啸风率领的北苍军南线主力已经抵达怀城，他们的主要目标当然是东面的鹿苑城方向，但清水城遭遇攻击，莫啸风有很大的可能会管，抽调一部兵力、会合青阳城的部队给屯兵清水城下的北山军来个前后夹击。

如果只是为了给清水城解围，那大可不必。因为清水城依托大清河的有利地形根本不可能被围死，可以说进退自如，莫焱在那里是没有太大危险的，就算守不住清水城也绝对逃得掉。再者，莫啸天的主力抵达清水城也就是个时间问题，而且这时间也不会多，最多也就是几天罢了。

但一举歼灭北山乱军，这无论对莫啸天还是莫啸风来说是一个无法抵制的诱惑。

白云山乱军的难以对付，在之前莫鑫兵败身死时就已经显现了出来，但在北苍军高层的认知中，这股乱军还是更加擅长山林游击战。现在既然他们来到了苍南平原上，自然就是一个将之一举全歼的绝佳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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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昊只是看起来很年轻，但其实他的思想已经不年轻了，洞察世事人心，他这是以镇虏三军为诱饵，要钓一条大鱼。

此时，距离清水城还有最多一天路程的莫啸天却是下令部队停止前进。

他是怕自己的主力一旦抵达清水城，城下的乱军就被吓跑了，而一旦这些乱军跑回山里去，要想将之剿灭就费事了。

所以，他中止了进军，同时秘密传令给怀城的莫啸风，让他一方面向东进兵牵制鹿苑城方面大楚边军的主力而不使其北上，另一方面抽调兵力迅速北上、截断乱军的退路，然后等自己抵达清水城后两面夹击将这股乱军一举全歼！

战争的谋略其实都是建立在对人心的揣度之上，现在双方就都在揣度对方的心思。

在大楚边军的主力方面，安达知已经亲率大军进入了鹿苑城，而他之所以仅仅只是派遣了宿将张耀率领镇虏中军秘密北上而没有派遣更多的人马，一方面是人多了就无法保密，另一方面也是要吸引怀城方向的莫啸风主力而不使其全力北上。

目前这盘棋的关键就要看北部的发展了，一切期望都寄托在镇虏三军之上。

从双方的兵力对比上，楚军这边因为还需要有一支部队从上野关北上以防备北夷大军由忽伦河谷提前南下，所以在鹿苑城方面的主力也就不到十万人。而莫啸风在怀城的南线主力就有十几万人。至于北线，青阳方面已经动员了数万人，清水城中有近两万人，西面的莫啸天主力还有十几万人。在楚军一方，主要就是出自北山的镇虏三军合计五万左右，加上秘密北上的镇虏中军的话总计也就是六七万人。

单论兵力对比的话，楚军并不占优势。

不过，目前楚军已经抢得了先手，在大势上却是非常有利、占据了主动的。

而能够拥有这一有利局面，首先就在于安达知在战略上的正确。他准确地判断出北山义军所面临的危局及其前途所在，从而造就了目前的局面。若非如此，大楚边军根本不可能进入青北，就算进入了也站不住脚。

从北山军之前的处境来看，若非投靠大楚、出山争夺青北的话，他们将要面对的局面会是非常危险的。而对于大楚边军方面，也就不得不面对北山义军陷于孤立、被北苍军歼灭而望洋兴叹、鞭长莫及的局面。

至少从前期的情况来看，安达知确实是比莫啸天高明了很多的棋手。

当然，目前的局面也是非常短暂的，稍纵即逝，所以必须要抓住机会，才能将有利局面真正变成胜利的成果。

安达知给吕光召的指示重点就在于误导对方、造成各个歼敌的机会，而这一点竟然与江昊所提的方案不谋而合，到是让吕光召对江昊有了新的认识。

而不出安达知与江昊所料，怀城方面的莫啸风，果然派出了三个都合计五万余兵力，由莫氏近支的一位大将莫啸聪统率，连夜起兵兼程北上杀奔清水城而来。

而青阳城当面的罗大通，也是亲自率领两万多人马向西而来。

两路大军，合计达到了七八万兵马！

“敌军兵力太多，能吃下吗？要不要让镇虏中军放弃青阳的目标，直接到这边来参与会战？”吕光召提出了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