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贪念
十天后，雷明找到了那条唯一的通道。
水墙落地，他顺着这条通道缓缓前行。
外界，秦月在雪山里躺了十天。她两天前已经苏醒，只是浑身酸疼无力，无法动弹。到了第十天，她感觉自己的手指可以动了，使出全力，推开身上几米厚的积雪，缓缓坐了起来。
她打了一个冷颤，揉着眼睛打量四周的光景。
这里是巴摩雪山的半山腰，满目皑皑白雪。万米雪峰在游动的云雾上方若隐若现。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刨开身边的积雪，把师父拉了出来。
“师父，师父，你别吓我……”她发现师父没了呼吸，拍了几下，不见对方醒来。任凭她如何叫唤，雷明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
秦月慌了，这可是她唯一的靠山、唯一的亲人。
她趴在雷明胸前，没有感应到心跳，嘴角一咧，“呜呜”大哭起来。
哭着哭着，贴在雷明脸上的小手动了一下，不对，师父还有体温，摸上去软软的，肌肉的状态与平时一样，难道还没有死透？
通讯设备上的时间显示，他们在这里躺了十天，如果雷明死了，尸体不仅会变冷，还会僵硬，难道王者死后与普通人不一样？
秦月恍惚地坐在雪地里，目中无光，透着无尽的绝望。
看了几眼茫茫雪海，又看了几眼雷明，秦月自言自语道：“师父，你就这样扔下我了吗？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你别寻我开心了。要是我哪里做错了，告诉我，我一定会改的，求求你不要离开我好吗？”
说着说着，两行热泪落了下来。
“师父，你要抛弃我了吗？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龙海城和境城我都回不去了，你忍心看我无家可归吗？”
说到这里，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一把推开身前的雷明。
“你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就是一个孤魂野鬼，让我自生自灭算了，现在给了我希望，又毁了我的希望，我恨你，你不得好死。”
秦月十天没有进食，现在又伤心过度，精神状态很不稳定。
她骂着骂着，又扑到雷明身上小声抽泣，不再抬头。
鹅毛大雪落了下来，整整下了三天三夜，把秦月和雷明完全覆盖。
鸿蒙阵中的雷明对于外界发生的事情看得一清二楚。
感应到秦月体内的气息越来越弱，难道是这丫头心灰意冷，不想活了？
他再次动用封印的力量，一股恐怖的气息冲破脑海，传到本体上。
封印松动后，鸿蒙阵发生了变化，把原来的组合打乱了，也就是说，雷明先前找到的通道消失了。
他发现体内的能量开始衰竭，不再犹豫，将体内剩余的力量传递到封印上，把鸿蒙阵再次抬起，重新找到了那条唯一的通道。
他跪在地上喘着大气，体内的能量彻底消散，幸好鸿蒙阵没有再次打乱，他只要沿着那条通道一直走，99年后便能通往魂岛。
他抬头看了一眼：“丫头，好好活下去，等我出来。”
这股意念与刚才释放的能量一起穿过封印，传递到秦月的脑海里。
秦月打了一个冷颤，发现身上的积雪没了，身下的雷明就像一只火炉，体温比刚才高了一倍。
这一发现让她精神一振，她知道师父还活着，兴奋地叫了起来。
与此同时，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声音：“丫头，好好活下去，等我出来。”
这是师父的声音，秦月摇晃着雷明，一脸激动：“师父，你在和我说话吗？”
喊了半天没有动静，秦月拍了拍脑袋，冷静了下来。
脑海中的那句话还在回荡，她知道这是师父的意念。
实力达到某个境界，便能通过意念实时沟通，而到了王者境界，意念可以延时，长时间留存在某个地方。
秦月情绪高涨，知道师父没有抛弃她，默默念道：“师父，我知道你有你的困难和苦衷，我知道你没死，我会好好活下去的，我等你回来。”
有了活下去的动力，秦月感觉肚子咕咕直叫，十多天没有进食，即便她是御气境的强者也扛不住。
这里是雪山，周边冰天雪地，很难找到吃的。秦月决定先带师父去大城市找医生看一下，以星洲的医学水准，只要没有死透，没有受到某种特殊的伤害，都可以救回来。
别看她身材娇小，背着比她大一倍的雷明不太协调，但武者到了修体境，便拥有无穷的力量，像她这种御气境，背上再重几倍的物体也能飞奔如兔。
她刚刚走出几十米，突然大地晃动，厚实的积雪像是沸腾的开水，上窜下落，然后速度散开，在地上挪动，如同江河大海。
雪崩？这是秦月的第一反应。
对于武者而言，雪崩不可怕，他们可以从容应对。只是地面的摇晃急速加快，频率之高，让她的眼前产生了叠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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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雪崩，而是……
秦月想了起来，达可巴摩已死，这座巴摩雪山的万米雪峰当年因他而起，如今也会因他塌陷。
星海文明每出现一位王者，便会出现一座万米高峰，当王者陨落，半个月后便会崩裂倒塌。
想到这里，秦月背着雷明在滚动的雪海中飞奔。她就像一只小兔子，以蜻蜓点水的方式前进，顺着雪海流动的方向，一路下撤。
万米雪峰塌陷的速度很快，上千块百米巨石从高处滚落，带起铺天盖地的雪雾，遮天蔽日，能见度为零。
秦月几次被滚落的百米巨石砸中，幸好她是御气境强者，可以在身体周围隔离出一个小空间，起到缓冲的作用。
她就像一只有弹性的皮球，紧紧抱着雷明，在雪海巨石里翻滚。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汹涌而下的雪石逐渐减少，但雪雾未散，冰雹大小的雪石哗啦啦倾倒而下。
秦月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雪雾中疾行，耳边的轰隆声渐行渐远。
来到相对安全的地方，她摸到一块石头，坐在上面休息。这里的能见度依然为零，每吸一口气，都能吸进大量雪渣，眼睛也睁不开。
半小时后，雪雾渐散，空气也变得清爽干净。
远处的万米雪峰消失了，巴摩雪山就像一只断了中指的手掌，周边的巨峰依然耸立，不受影响。
秦月抖落身上的白雪，干燥的雪花变成了冰渣，摸上去十分刺手。
她红嫩的脸蛋覆盖着一层湿润的冰霜，红色的长发粘在一起，模样狼狈。
幸好她的通讯设备没有损坏，可以定位通话，于是跟着导航提示，顺着一个方向前行。
这一走，走了整整大半天，直到半夜，她把雷明轻轻放下，一屁股坐在雪地里，身子早被汗水浸透。
她在地上挖了一个雪洞，在里面睡了一觉，第二天继续赶路。
她背着雷明，啃着一只血肉模糊的鹿腿，脸上和嘴角抹着污血，像一个刚刚学会吃饭的邋遢小孩。她喜欢生肉的味道，尤其是带血的生肉，吃得津津有味。
就这样在巴摩雪山里走了两天，终于看到人类活动的印迹。
导航显示，附近有一座玄族小镇。
她加快速度，沿着一条明显是被踩出来的雪道，走了三个小时，在天黑的时候来到小镇。
玄族的建筑以尖顶为主，五颜六色，十分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