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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九十九章: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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桩桩件件融进时间洪流的人命案一朝被撕开口子,司洵一与司琬月是时代牺牲品,他们不算清白也难辞其咎,因果报应促使萧恒在劫难逃,可谁有能说萧恒真正无欲无求?萧念把仇恨写在脸上,渴望爱的孩子,这辈子都在追逐爱,也死在爱恨的漩涡中。

龙翔说他没有家,没有就是没有,矫情也没用,然后他遇见萧恒,初见时谁都不会想得到后来,爱了就是爱了,何须多言,人总会给自己找点念想,萧念就是萧恒在这世上留给他唯一的念想。

这个时代的牺牲品叫萧念,龙翔却成了时间洪流的见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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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域抛尸送资料袋的“壮举”在专案组乃至所有参与人员内部成了热搜词,感情上他该属无罪吧,他杀了坏人,顶坏顶坏的魔鬼,充其量他是以恶制恶罢了,然而理性上他杀人抛尸首当一罪,更别提他绑架、埋炸弹等等一系列行为,不可谓是个十足的恐怖分子,然而他给自己选择了退路,活着太难,死就轻而易举。

警方后来在酒店房间里找到萧念遗物,床头柜里的巧克力,抽屉里的药瓶,贵妃椅上的遗书和电脑,电脑的密码很好破译,是她的生日,里边挺干净,除了照片就是音频视频,都是些她生前的生活记录。

她死后第三天警方办公室收到跨国银行的电联,称萧女士此前在银行保险柜里寄存的物品需要续签合同,问她什么时间过来办理。

警方立马飞国外,发现萧念砸重金存了两瓶药和一封信。

经过比对分析,发现两个药瓶里的药物成分与萧念抽屉里所使用的治疗药物存在大相同成分,其次警方又在萧念常出行车辆的储物箱发现小瓶特效药,经常深度研究比对发现是前面两款药物加强版,本意是用于治疗精神疾病的处方药,特效药的存在好比毒瘾发作的人嗑药,当自身疾病难挨过副作用带来的隐患时,孰轻孰重显而易见。

萧念在信中写道:当安眠药不再安眠它就去了应有的价值,心理理疗如同隔靴搔痒,我不应当这样死去,所以欣然接受了被偷换的药物,它能带给我平和与片刻安宁,所以我不追究,太多人太多事需要我保持沉默,那我就当作不知好了。

萧念砸重金保护起来的药物自然没那么简单,警方顺藤摸瓜锁定乔家科研所,科研所和萧氏医疗集团一直有合作,科研所之前研究出一款缓解癌细胞扩散的辅助性丸药,那时还上过新闻,并且获得过国际认证,只是没想到阳光大道下竟是见不得光的肮脏黑暗。

警方在科研所里找到注射进楚辞体内的药剂,还有阶段性完成的相克性药物实验,资料上写道这种药剂一旦进入体内,会迅速与血液相融,使血细胞发生质变,本体发生质变致使人的大脑神经逐渐衰弱,智能衰退,大白话讲就是从一个正常人变成傻子。

彼时乔在钦坐在审讯室监控房,看着昔日温文尔雅的大伯变成全然陌生的面孔,他说着:“再配合仪器催眠,活人傀儡就可以完美呈现。”

热腾腾的咖啡触到手背,乔在钦抬头,张祺手里握着一杯摩卡,她警服端正瞥向审讯屏,“原来七情六欲真的可以摧毁一个人的三观。”

警方在乔老大家里发现一个人,一个女人,乔老大被抓前还摸着家里那个女人的脸温柔嘱咐道,让她不要害怕,他去去就回,然而被重重锁上的阁楼里,还放着他明媒正娶夫人的牌位与相片以及骨灰,那个活生生的女人相貌和相片里去世的夫人分毫不差,甚至连笑起来的弧度都恰如其分。

乔老大被诊断出严重的心理问题,那场剧本里,他的职责是医生,而他的夫人从未离世,或许一开始沉沦,有人利用他的沉沦让他成为傀儡,让他在沉沦中找到“真相”,在“真相”里清醒着沦陷。

这起案件里,乔家老三是最大的受益者,如果司龙是一个集团,那么乔老三等于是合伙人,他是权利主义者,乔家给了他权,司龙给了他至高无上的利,换句话说,他有内部情报又有相当的人脉,这也是司家找上他的最大原因,互相取益是最牢固的天平秤关系。

龙翔成了这起案件的全程参与者,手中握着薄薄的信纸,仰头望着昏昏沉沉的天,眸中浮沉,故事的开始,萧念讨厌抢走萧恒的龙翔,故事的结尾,萧念把龙翔放在了和林家同等重要的位置。

傍晚过半,浅薄暮色席卷大地,街灯霓虹闪耀华光,警厅警员各司其职仍旧忙得脚不沾地,一辆私房菜馆挂名的车子在警局外围停下,龙翔的人迎上去,两相交接完毕,一袋袋食物送进警厅里。

钱淑敏才踏进警厅门槛,一室饭菜香气扑鼻而来,抬眼打量恰与龙翔碰正着。

“饭来了饭来了!”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从拐弯处由远及近。

“先给队长他们送过去啊!”

脚步声现原形,是张祺队里的两个部下,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样子仿佛下一秒就能够置身街头上演文艺复兴。

三方对视,钱淑敏朝里走两步,说道:“这有份资料对案情或许有帮助。”

九月凉风习习,悄然无声穿梭在这座城市每个角落。

萧念在信的下半段里写了这样的话:越接近阳光的大树根越伸向黑暗,我应当在阳光底下死去,灵魂就让它永远浸染在黑暗中,日出东方唤醒我的肉体和求生本能,只在黑夜来去自如地穿梭,像风一样,去听去看去让我的灵魂更加饱满,那时候我将不再是一摊恶臭的腐肉,而是活生生的完整的萧念,我应当这样死去。

钱淑敏带来的资料袋中是两部手机,各自附带一段音频,主人皆是萧念。

一段视频位于花店,经警方去花店监控核实,又询问花店员工证实萧念实在正常情况下录下的视频,视频中萧念也如龙翔当初推测一般锁定千云这个怀疑对象,并且反复提到“我的人”。

“Boris?”专案组会议桌上,许恩义指着钱淑敏提供的的资料疑惑。

钱淑敏手机里还有几份电话录音,来自于录视频当天的萧念和她的通话录音,她道:“如你们所听到的,萧念常年得到的消息皆来自于Boris,这个男人可称之为独属萧念的信息资料库,精通计算机网络,萧念说曾让他追查过千云下落,那时候Boris表示查无此人,然而就在事发这两天,Boris顺利给了萧念想得到的资料,由此萧念开始怀疑Boris的动机。”

龙翔坐在办公桌尽头,中指不知什么时候套了圈素戒,戒指潜在玻璃桌上的动静带来声声破裂感,他坐在那里仿佛在自家公司处理项目文件,对面两排警局大佬留成了等他批判的小弟,一副浑然天成的黑老大气质。

他说:“两年前在国外疗养院认识的,那里关的要么是精神病患,要么反社会人类,医患常年保持猎人与猎物的关系,当然还有可能是猫和老鼠的家常,萧念在那里待了一段时间,是Boris把她带回自己地盘教会她生存方式,所以一定程度上他深得萧念信任。”

有人小声问:“萧念为什么不报警或者告知家里。”

龙翔笑不达意看向不知何时出现的文昱,“这就是文先生家里的私事了。”

文昱坐在位置上脸色不好看。

乔在钦丢了一支笔过去,那发问的人抱着脑袋默了。

张祺这时道:“说回正题,萧念为什么会给律师打电话而不是告知警方,寻求警方庇护?”

众人面面相觑,龙翔缓缓垂眸转动素戒。

钱淑敏的声音在会议室落下,“两年前,萧恒死亡事件警方对外宣称寻常车祸案件,真是难以想象萧念是以何种心情签下哥哥的死亡通知单。”

这句温温柔柔的直叙,暗藏锋芒,在会议室各人心头落下一击,譬如文昱,譬如众警,譬如大义灭亲的乔在钦。

落针可闻的静谧中,不知是谁问了句,问钱淑敏话里话外为何对当年事情很了解的模样。

她坦然自若笑笑,目光寻向人群中那位提问者,她说的是,“因为萧恒同样信任我。”

萧恒迎着冬雪归景洲那年去见了钱淑敏,他的交待里萧念是首要,如果要问起那些腌臜事情,萧恒说萧念倘若有一天知晓就把信交给她,如若她安然无事他留下的钱财虽非大富大贵,却足够她这辈子活得顺遂无忧。

警察探访到家时,钱明明没有过多的诧异,很快会便反应过来,领着两名警官移开狗崽子的豪宅,掀开一块木地板,警方从里边掏出灰仆仆的资料袋。

钱明明说:“我外公总念叨我妈俩大逆不道,可我觉得我妈保护的是正义,她在守护迎来曙光前的最后一丝黑暗,心里装着太阳的人永远风雨不侵。”

“我知道给予伤害的人没资格索求原谅,但我想说的是萧然也病了,心理上和精神上都很严重,这三天茶饭不思夜里也时常被惊醒,她对萧念有愧疚。”

文昱站在茶水间门口对着龙翔说。

龙翔低低地哂笑一声,他关上手机屏幕掀眼,靠着墙边看向文昱说:“这世上大多母亲舐犊之情深切刻骨,文先生大可不必向我多余口舌。”

论为人子女,不贤不孝不尊,论为人妻愚昧的只懂臣服,论为人父母更是生而不养,这就是萧念的母亲,一张菩萨脸却是生了一颗肮脏心肠。

“烦请文先生告诉令夫人,关雎园早前已经过到萧念名下,如今不管她是生是死,让令夫人注意分寸,别发病做些让人不高兴的事情,从前看萧念给她面子,今非昔比,我与二位可没有半分关系。”

龙翔留话离开,文昱在原地默不作声。

萧念姓萧,始终是萧然的女儿,原想替她办一场葬礼,也好了却萧然心病,如今看来是他心有偏颇,枉顾人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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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里月色藏匿,不闻风来,寂静无声。

手中握着薄薄信笺纸,龙翔坐在关雎园大门前的台阶处,身旁放着骨灰盒。

萧念以为那张信纸是他代为撰写,殊不知真是萧恒亲笔,萧恒心里有愧也深谙自己时日不多,早早联系钱淑敏交待了后事。

司伟将钱淑敏母女俩保护得很好,因此那些暗处的人没有发现萧恒与钱淑敏的来往,把目标锁定萧念也是连坐之举,所谓宁可错杀绝不放过就是如此。

钱淑敏知道的信息进一步证实宇文域送上门的资料,大同小异的细微处却逐渐涌上纸面,宇文域苦心设计多年的棋局为什么不给自己留退路。

钱淑敏在审问室里给出的回答是:“接近阳光的大树根越伸向黑暗,宇文域好比盘根错节的树根,他同样是光的仰望者,死生有命,对他而言活下去是无尽黑暗,死去才可能迎来曙光。”

这番话让人挑不出错处,龙翔却听出别的意味,钱淑敏当真是守护正义的孤勇者还是与神明做了交易,龙翔更愿意相信后者。

林丞夏缓步走进院里,把方正的锦盒递给龙翔。

锁扣未搭,龙翔打开盒盖,里边赫然躺着碎裂的月牙状的墨玉坠,天生双子,冘玄掌管日月轮换,伴生之物乃是至阴的月白玉,反之,玄觐有容万物星象,至纯的冥石玉是乃伴生物。

伴生伴生,换而言之,生而来伴,逝之追随。

林丞夏在另一边坐下,两人隔着骨灰盒,“生来这贵重根骨,死后不上天不入狱,不成仙不做魔,神魄灰飞烟灭也没办**回。”他望着黑沉的天边夜色,竟是连弯月也见不到。

双生而来,冘玄实则是那位不近情爱的大人,天生一副能悟大道登极乐的根基,甚至有些傲慢与偏见,往往总能被这些莫须有的情绪烦扰,因而下去历了几趟劫,去经一经情劫,悟悟这世间庸俗的爱与欲。

玄觐和他大不同,爱花护草,生来怜悯众生,是实在的慈悲为怀的心性,奈何天下人都道晓西境天神墨袍,是昼伏夜出的鬼神,却把温润如玉,斯人如月的名头归给了冘玄。

此番经年,玄觐握着一缕灵魄终于把小山神塑活,谁曾想再蹈覆辙,遇冘玄入凡尘解业障,山神主灵魄有知偏生记住了玄觐那双眼,双生子模样如出一辙,萧念错认一眼万年,舍不掉放不下。

情之一字容括万千百态。

任你是神是魔,皆难逃其扰。

龙翔把信笺纸放下,看向不见星月的夜空,“他的业障一直是萧念吧。”

山神主与沉眠山有缘是一回事,生来妖冶绿瞳是另一回事,无所谓什么万物生的生机,不过是当年冘玄在凡尘历劫期不堪天劫重负,差点魂飞魄散,天劫来得不讲理,冘玄元魂归天,神魄四散,有一魄找到命格相近的肉胎结合,那孩子分化不了神魄的威力,这才造就罕见的绿瞳。

想来那孩子当年随波逐流还能安然无恙,有很大部分是因为这缕神魄的威压。

那场天火小山神主自剜双目,其中也不仅仅是玄觐的点化与老树悉心的教化,是冘玄的神魄尤在。

天火不会让玄觐魂飞魄散,但小山神主不知,她只知道玄觐做了错事要被天罚,她只看见昔日生机蓬勃的孤山陷入灾殃,山神主的爱善纯粹澄净,一声山神主是责任,她以身成全了这份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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