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242
她轻轻地吸了口气，再次睁眼时，眼底已经犹如死水一般宁静。
她再也无法承受了，她受够了。
就在这时，小猫头鹰扑闪着翅膀飞到乌|尔妮卡的面前，乌|尔妮卡轻轻地露出笑容。
“不用再劝我了，珍珍。”她说，“永别了。”
珍珍尖声大叫，它的爪子里抓着什么东西，用力地撞着乌|尔妮卡的肩膀。
乌|尔妮卡迷茫地接过来，她展开那张已经湿透的纸，上面画着一个明媚动人的金发女孩。
那是达西送给她的。
乌|尔妮卡的睫毛一颤，原来已经如死水般平静的眼眸再次出现微弱的光芒，她喃喃道，“达西……”
珍珍尖叫着，飞来飞去，焦急地看着她。
乌|尔妮卡在雨中哭泣着，她的手指捏紧画纸。
“可是他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如果他知道了的话，他一定会厌恶我的，我……”
珍珍再次尖声大叫，几十只猫头鹰都飞过来围绕着乌|尔妮卡，上下绕着她打转。乌|尔妮卡垂下睫毛，她又想起了那个给了她唯一温暖的年轻大男孩。
如果向他求助，会得到帮助吗？
乌|尔妮卡分不清自己的脸上是泪水还是雨水，她的浑身已经冻得僵硬。她跌跌撞撞的、在小猫头鹰惊恐的目光中翻回了猫头鹰棚，在落地的那一刹那便体力耗尽，跌倒在地面上，再也爬不起来。
小猫头鹰将笔抓了过来，扔在她的面前，而另一个猫头鹰则抓来了一张纸。
在电闪雷鸣中，浑身湿透的乌|尔妮卡抓住了笔，她的手指因为太冷甚至开始僵硬。乌|尔妮卡一边哭泣着，一边在纸上颤抖地写字。
【救我。】
【我已经承受不了了。】
她放下笔，将这歪歪扭扭的笔迹叠起来，颤抖着手塞在珍珍脚爪上绑着的小信筒里。当乌|尔妮卡松手的那一刹那，珍珍犹如闪电一样冲入大雨之中。
乌|尔妮卡缓缓地靠在地上，她仰起头，看向雨雾阴沉的天空。
她的目光逐渐变得迷茫空洞。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寒冷，她快要在大雨里冻僵了，可是是她不愿意回到城堡里去，她不想再被抓起来……
就在这时，乌|尔妮卡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拱进了自己的怀里，是她一直在喂的那只学校里的流浪猫。
乌|尔妮卡抱紧它，低声地哽咽起来，不知过了多久才带着泪水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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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西接到珍珍送来的信时，其实就在距离布斯巴顿最近的法国边陲小镇里。
乌|尔妮卡以为他已经去其他国家继续旅行了，所以连一封信都没有给他写过。可是实际上，自从遇到乌|尔妮卡之后，达西就再也无法踏出法国的边境。
乌|尔妮卡离开前那个孤独的、绝望的目光，让他难以忘记。
所以整整一个月，达西就在这座小城里，从来没有远去。
珍珍穿过大暴雨、从山中飞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三个小时之后了。时间在后半夜，达西在自己租住的小房中睡觉，暴雨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上。
就在这时，砰、砰地闷响声响起，硬是将达西叫醒，达西一睁开眼睛，就看到窗户外体型娇小的珍珍正犹如赴死般一下下向着玻璃撞去。
“嘿，小家伙！”达西赶忙跑过去开窗，不顾大雨瞬间涌入，他将虚弱的珍珍捧在手心里，低声问，“怎么了？”
珍珍凄惨地大叫着，它伸出爪子，达西赶紧将信倒了出来。
当看到之上那歪歪扭扭的字体，达西的心的凉了。
“是小乌让你来的吗？她怎么了，小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达西焦急地问。
小猫头鹰只是虚弱的叫着，它拍打已经湿透的翅膀，似乎在催促达西快点上路。
达西将珍珍放自己上衣口袋里，他抓起斗篷，然后冲入了雨夜里。
一个麻瓜在半夜的暴雨中进入大山之中，无疑会是致命且鲁莽的。可达西是巫师，哪怕他再学业不经，魔法也照亮着他前进的方向。
根据上一次和乌|尔妮卡的经验，达西在黑暗暴雨中向着布斯巴顿魔法学校前进。
在大雨逐渐停歇，天边升起鱼肚白微微亮的时候，达西抵达目的地。他用乌|尔妮卡上一次打开魔法阵的密码打开了隐藏布斯巴顿的魔法雾阵，巍峨的布斯巴顿古堡出现在达西的面前。
达西坚定地迈开脚步，他进入古堡。在他推开大门的一瞬间，已经有布斯巴顿的巫师赶了过来。
“站住！你是谁，竟然敢私闯布斯巴顿？”
达西停下脚步，他毫不畏惧地面对对准自己的数个魔杖。
“我是来找乌|尔妮卡的！”他挺直脊梁，大声说。这可能是他说话最洪亮的一次了。
那些魔杖顿了顿。
“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的男朋友。”达西坚定地说，“乌|尔妮卡在哪里，我现在就要见她。”
指着他的教授们面面相觑，罗德尼教授放下手。
“你来得正好，她昨天晚上发病伤害同学，毁坏学校设施，我们还不知道找谁赔偿呢！”
“她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没人知道她去哪里了。”罗德尼教授傲慢地说，“她跟你说过她的个人情况吗？我猜她没告诉你她有精神病，像你这样被乌|尔妮卡的外貌蒙蔽的小伙子我见得多了，我……”
罗德尼教授的话还没说完，珍珍已经不耐烦地大声尖叫起来，它从达西的口袋里钻出来，向着前方飞去。
“我去找她。”达西匆匆地说。
他跟随着珍珍向着城堡里跑去，教授们面面相觑，他们在他身后跟着，可是达西跑得太快了，很快就不见踪影。
达西跟着珍珍一路向着古堡的最高点跑去，珍珍飞的快，很快就在台阶的最高处拍着翅膀大叫了。
达西几步跑上台阶，他气喘吁吁地转过头，便看到一个脆弱的，消瘦的背影倒在猫头鹰棚里。
“乌|尔妮卡！”
乌|尔妮卡好像做了一个冗长的、冰冷的噩梦。直到温暖贴近她的身体，她似乎被人抱在怀里轻轻地翻了过来。
乌|尔妮卡的睫毛颤抖着缓缓掀起，她竟然看到了达西……
“小乌，你还好吗？”达西的胸口还在起伏，他轻松询问，像是怕吓坏她。
乌|尔妮卡看到汗水顺着达西的额头边流下，那双焦急的眼眸中倒映着自己的影子。
他竟然真的来了？
竟然真的有人会为自己而露出这样的焦急的神情……？
乌|尔妮卡漂亮的眼眸无神地映着天空和达西，过了一会，她才缓过神来。她抿了抿嘴角，眼泪顺着脸颊滚落。
“达、达西……”她模糊不清地哭诉道，“我不想被关禁闭……不想……”
“没有人能够关你禁闭。”达西的脸色沉了一下，乌|尔妮卡第一次见到他用这么严肃的神情说话。达西轻轻抱起乌|尔妮卡，他轻声说，“我们走。”
“不，不，达西。”
当被抱起来的时候，乌|尔妮卡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挣脱了达西的怀抱，踉踉跄跄地站在地上，达西扶住她的手臂，不解地看着乌|尔妮卡。
“达西，你什么都不知道。”乌|尔妮卡哭泣着说，“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样美好，我的脑子有病，我是贫民窟里出生的，我的父亲……”
她一个字一个字说着，好像每个字都像是刀一般割着她的心脏，她的自我保护和尊严一起似乎正在脱落……可就在这时，达西那双认真的眼眸对上了乌|尔妮卡，他握着乌|尔妮卡手臂的手指微微用力。
“那又如何呢？”他打断了她的话，“我也不是富裕家族的孩子，魔法也很差劲，可那又能怎么样？”
乌|尔妮卡微愣，“达西，你……”
“我是说，我不在意。”达西道，他深深地注视着乌|尔妮卡，“乌|尔妮卡，你愿意跟我走吗？跟这个一无所有、平庸又无能的我离开这里？”
乌|尔妮卡泛着水光的眼眸怔怔地注视着达西，渐渐地，泪水滑下，她的瞳孔中只剩下达西的身影。
她笑了起来。
“我愿意。”
两人相视而笑。达西拉住她的手，两人跑下台阶，珍珍在他们旁边快活地扇动着翅膀。
其他教授们和学生们都聚集在楼梯口，那些惊异的、厌恶的、不解、看热闹的目光注视着他们，可是第一次，乌|尔妮卡再也不会在意他们的想法。
两人紧紧握着手，在众人之间挤过，就在这里，罗德尼教授挡在他们的面前。
“感谢，这位先生。”她淡淡地说，“但是按照学校的规章制度，她必须要得到惩罚。”
“让规章制度见鬼去吧！”达西挡在乌|尔妮卡面前，他坚定地说，“我要去见你们的校长。”
布斯巴顿魔法学校的校长办公室中，半巨人血统的奥利姆·马克西姆女士正坐在办公室后用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写东西，就在这时，她的办公室门被敲响，罗德尼教授走了进来。
“校长，乌|尔妮卡的男友想找您谈话。”
马克西姆抬起头，她有点挑了挑眉毛。
“乌|尔妮卡的男朋友？”
乌|尔妮卡是她当年亲自带来学校的，但是这孩子也给学校惹了不少麻烦，不仅不合群，还总是忽然发病毁坏其他人的东西。
马克西姆看到乌|尔妮卡和一个青年拉着手走了进来，乌|尔妮卡十分信任地靠在他的肩膀上，而那年轻人正一脸严肃地看着马尔西姆。
“听说你想和我谈谈？”马克西姆夫人放下手中的羽毛笔。
“是的。”达西道，“我是来给乌|尔妮卡办理退学手续的。”
这句话一出，罗德尼教授和马克西姆都吃了一惊。
“你说什么？”马克西姆不敢相信地问，“你是认真的吗？”
“是的。”达西沉脸道，“与其留在这里被其他学生和教授欺负，还不如直接退学。”
“这可不是胡来的事情。乌|尔妮卡脑子有问题，如果退学，她连毕业证明都没有，怎么在魔法世界生存？”马尔西姆皱眉道。
达西深深地吸了口气。
“她不需要生存。”达西道，“她不需要工作，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我来养她一辈子！”
“天啊，达西……”乌|尔妮卡小声抽泣着。
马克西姆看向乌|尔妮卡，她严肃地说，“乌|尔妮卡，你也是这样想的吗？你要想好，我从来就不信任男人，就算……”
乌|尔妮卡抬起头，她也坚定地说，“是的，校长，一切都听他的！”
马克西姆夫人再三相劝，都无法动摇乌|尔妮卡的坚定，没办法，马克西姆夫人拿出了魔法文件，乌|尔妮卡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从现在开始，你就和布斯巴顿没有关系了。”马克西姆道。
乌|尔妮卡没有回答她，她一心就扑在达西的身上，两个年轻人互相注视着，彼此微笑着，牵着手离开了校长办公室。
越来越多的女学生们都挤在走廊里窃窃私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乌|尔妮卡和达西走了过来。
“乌|尔妮卡，听说你退学了，是吗？”
无数的问题叽叽喳喳地响起。
乌|尔妮卡身上披着达西的斗篷，被他揽在怀里。她高兴地和所有人挥手，并且大声地说，“是的、是的！永别了！”
……
三天之后，魔法总部里，正在自己部门工作的萨姆被人喊了一声。
“萨姆，大厅里有一个人来找你，那个人好像叫达西·沃特。”
达西？
萨姆虽然摸不着头脑，可是他仍然放下手中的东西，用最快速度来到魔法部大厅里。
他看到一个披着老旧斗篷的年轻人有点拘谨地站在人来人往的大厅里，萨姆瞬间露出了笑容。
“达西，我的好兄弟！”
达西抬起头，就被萨姆抱住，两个年轻人都哈哈笑了起来。
“萨姆，梅林啊，我们已经好久不见了。”达西笑道。
两个人拥着彼此，大厅里太嘈杂，萨姆便带着他出去。等到来到街边时，达西似乎终于松了口气。萨姆笑着注视着他，就好像在注视着自己的弟弟。
“受不了这种紧张压抑的氛围吧？”萨姆伸手摸了摸达西的头发，“我还以为你现在在非洲和狮子赛跑，你不是全球旅行吗，怎么忽然回来了？”
提到全球旅行，达西的笑容淡了些。
“萨姆，我需要你的帮助。”
“你说。”
达西深深地吸了口气，这才看向萨姆。
“你能给我在魔法部介绍一个工作吗？我需要钱。”
“你——你说什么？”萨姆愣住了，他甚至以为这是达西的整蛊玩笑，可是达西的表情如此认真，他不敢相信地说，“你没有开玩笑吗？你想来魔法部上班？这不会杀了你吗？”
达西轻轻地笑了起来。
“我要结婚了。”他平静地说，“我准备安定下来了，萨姆，我要做一个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