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父子较量

“什么？”他甚至不可置信地笑了一下，然后那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你说你——喜欢上，兰斯·波特了？”

卢修斯的这句话说得无比的艰难，他似乎打算了一切，却唯独没有想到过这一点。

“是的，爸爸。”德拉科的声音微弱却清晰，“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我们是认真地决定在一起了，这里没有什么玩笑。”

卢修斯是那么地不可置信，当德拉科再次承认了这件事之后，他的不敢相信变成了勃然大怒。

“不可能！马尔福家族史上从未有过同性恋，我们祖祖辈辈都很健康，也没有什么遗传病——你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同性恋？！”卢修斯恼怒地说，“这是没有根据的，这不可能——这只是你的青春期荷尔蒙作祟，你今天就和我回去，明天我带你去找心理医生——”

“我没有病！”德拉科大声说道，“我没有遗传病，也没有神经病，我甚至都不是一个同性恋——我只不过是喜欢上了兰斯，仅此而已！”

“我不允许你再这么说话！”卢修斯压低声音，他的怒火在声音中燃烧着，“你是怎么将这么恶心的话说出口的？你竟然喜欢上了波特？！光是说这句话就让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这没有什么恶心的，这只是爱啊，爸爸。”德拉科在卢修斯的怒火中努力地辩解道，“就像你和妈妈——”

“我和你妈妈是正常人！”卢修斯愤怒地说，“我让你和他交际，是为了以后有机会利用他，而不是让你喜欢上他！你们两个相处了那么久——”

然后，卢修斯忽然停下来了，他抬起头，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喃喃道，“我知道了，一定是兰斯·波特，他带坏了你——一定是这样。在很久以前，我就觉得他有什么地方不正常了……”

“什么？”德拉科愣住了。

“想想看，德拉科。在经历了那些事情之后，一个成年人说不定都会被打击得不成样子，他还是个孩子，却这么正常地长大了——他的正常，就是他最不正常的地方。”卢修斯轻声说，像是一个吐着信子的毒蛇，他的语速变得越来越快，“他表面上和别人一样，实际上心灵早就变态了。他一直缠着你，现在终于将你带坏了……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爸！”德拉科惊怒地大声道，“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卢修斯仿若未闻，他将手套拿起来。

“我要让学校辞退他——不！或许比那更好，我可以将他献给黑魔王，这样马尔福家族一定会再受到黑魔王的喜爱，等他卷土重来，我们仍然能够继续保持以前的地位……”卢修斯的眼眸缓缓地亮起了光芒，“对，就是这样——该回到正轨了。”

“不，你不能这样！听我说，爸爸——”

震惊的德拉科伸手去拽卢修斯的胳膊，卢修斯却挥开了。他冲着门口走去，任凭德拉科如何努力，都无法的阻止他的步伐。

德拉科停住了脚步，他的心变得越来越凉。他从未像现在一样绝望，他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意识到，卢修斯从头到尾都没有将他当回事。他以为自己已经成长了，可是其实到头来什么都没有变过。他仍然是那个一年级的小男孩，卢修斯仍然掌握着一切，只留下他徒劳地接受卢修斯决定的结果。

卢修斯的手伸向门把手，忽然间，男人的眼眸变得凌厉了一下，他侧过身体。下一秒，他身旁的墙上留下了一个深痕。

卢修斯转过头，他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勃然大怒。

“你竟敢——对我动手？！”

德拉科双手举着自己的魔杖，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如果不这样，你永远都不会听我说话！”他大声说道，“你别想将兰斯交给神秘人，因为他永远都不会原谅马尔福家族！”

“你什么都不懂——”卢修斯不屑地说。

“不懂的是你，爸爸。”德拉科厉声说道，“我曾经杀过神秘人——不，我曾经杀过伏地魔一次，我也会杀他第二次、第三次！如果你想得到他的宠爱，还不如将我一起交给他！”

“你敢——你这个逆子！！”卢修斯丝毫不在意德拉科举起的魔杖，他向前走了几步，德拉科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他愤怒地说，“你被兰斯·波特洗脑了，我们家族本来便属于黑魔王——”

“那是你！”德拉科说，“我这辈子都不会当他的走狗！不仅如此，我永远都不会让你伤害兰斯，哪怕让我做任何事情！”

卢修斯停住了步伐，他直起身体，眼睛冷冷地眯起。

“看看我的好儿子——才四年级，就已经如此向着外人说话了——”他慢吞吞的，阴阳怪气中带着一丝恼羞成怒，“我就是想知道，你在一心向着他的时候，把我和你妈妈，还有整个马尔福家族都放在了哪里？”

德拉科停住了，他的神情变得有些伤心。

“我当然爱你们，可是我也需要兰斯。为什么你就是不理解？”德拉科悲伤地说，“哪怕你只有那么一丝为了我而着想呢？”

“我当然是在为了你着想！”卢修斯怒吼道，“你知道你将面临着什么样的世界吗？你知道如果你作为马尔福的家主却是一个同性恋，不仅会被其他家族的人耻笑，更会让马尔福家蒙羞吗？”

德拉科沉默了。

“告诉我，爸爸，”他轻轻地说，“对你来说，到底我重要，还是家族更重要？”

卢修斯看起来焦头烂额，他在原地走来走去，烦躁得要命。

“你为什么就不明白呢？！对我来说你和家族本身就是一体的！”卢修斯焦躁地说道，“我对于家族的未来规划，也就是对于你的规划——不管如何，规划里都绝对没有你是同性恋这一项——”

“那看起来你需要改变一下计划了。”德拉科深吸了一口气，他目光中的悲伤逐渐减少。他注视着卢修斯，冷硬地说，“至少，我不可能只为了家族而活着，那不是我活着的意义。”

“你在瞎说什么混话！”卢修斯愤怒地说，“作为独子，承担起家族是你的责任！就像是我曾经做过的一样——”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德拉科声音越来越冷静，“这不是荷尔蒙作祟，也不是青春期的好奇尝鲜。我知道我的感情，我就是一个喜欢上兰斯的同性恋。你想怎么办呢，爸爸？”

“我会将你转学到布斯巴顿、甚至转学到美国的魔法学校去——不，或者直接将你囚禁在庄园里，直到你变成一个正常人！”卢修斯咆哮道，“我不可能让一个同性恋接管马尔福家族！”

“我可以不接管马尔福家族。”德拉科冷冷地说，“我已经想过了。你们今年才三十出头，还有足够的时间再生一个正常的孩子，然后你们还有足够的时间将他培养成你们心目中的那个好孩子，让他成为为家族效命的机器——”

德拉科听到一声清响，当他意识到的时候，他的脸已经偏向了一边，然后他的脸颊开始火辣辣地痛了起来。

他看向卢修斯，卢修斯仍然狠狠地瞪着眼睛，他的胸口起伏着，左手手掌已经开始泛红，可想而知男人刚刚用了多大的力气。

德拉科动了动嘴，他感觉自己的右脸火烧火燎的痛，那痛楚从他的嘴角蔓延到太阳穴。

他的脸越痛，他的心变越平静。

“这是你第一次打我。”他平静地说。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些什么吗？”卢修斯失望又愤怒地说，“你太不懂事了，德拉科。”

“我只是有了自己的想法。”德拉科静静地说，“我只是想和兰斯在一起。”

“如果我不同意呢？”卢修斯冷冷地说。

“你可以将我驱逐出马尔福家族，在族谱上毁了我的名字。”德拉科平静地说，“这有没有让你想起来小天狼星·布莱克？当初他就是被布莱克家族驱逐的人。我觉得这一招挺好的，你可以效仿一下。这样一来我们家仍然可以假装自己是清清白白的，仿佛没有出现过这个人。”

卢修斯向后退了两步，他靠着桌子，深深地呼吸着。男人以往总是充满胜券在握的目光，此刻只剩下了绝望。

“你明白你在说些什么吗？”他喃喃道。

“我很清楚。”德拉科平静地说，“如果你觉得仍然需要我，那么我会继续努力学习、努力扩充自己的人脉，以后我会扛起马尔福家族的责任。只是有一点，当我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兰斯必须在我的身边。”

卢修斯沉默地靠在那里，他闭着眼睛，揉着自己的眉骨，仿佛一瞬间就苍老了几岁。

“你知道你以后会遇到什么吗？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你想象的那样宽容，”卢修斯轻声说道，“没有多少人能够真的接受同性恋……”

“我不在乎。（I'dontcare.)”德拉科冷冷地说，“时代即将改变。未来我继承马尔福家族的那一天，也将是兰斯功成名就的时候。失败的人才会被人唾弃，对于强大的人，他们什么都不敢说。”

“天真。”卢修斯冷笑道，“你太狂妄了，你真的以为世界是你们手中的玩具吗？你还太年轻，时间会告诉你，你对于这个残酷世界的美好想象有多么地可笑。”

“如果这是和他在一起的代价，”德拉科直视着卢修斯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卢修斯不屑地摇了摇头。

“年少轻狂。”他冷冷地说，“你们两个不会有好结果的。”

德拉科却笑了。

“谢谢你，爸爸。”

卢修斯阴沉着脸，他盯着德拉科，有一瞬间似乎想要将他绑回庄园。最后他还是放弃了，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的儿子有多么倔强。

卢修斯站直身体，头却阵阵的发晕。他用手指抵着自己的额头，慢慢地冲着门走去。

“爸。”他听到德拉科的声音。

卢修斯转过头，德拉科站在那里，他静静地望着他，目光里再也没有年幼时的憧憬和敬畏，剩下的只有平静和赤/裸裸的反骨。

“别去找兰斯的麻烦。”德拉科静静地说，“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我不想让他费心。”

卢修斯凝望着他，望着自己的儿子。少年的脸已经隐隐有了青年的轮廓，他站在那里，恍然让卢修斯看见年轻时的自己，都是那样地锋芒毕露，那样的年轻气盛。

卢修斯忽然觉得有些累，他轻轻地摇了摇头，不想再多说一句话了。他转回头，却正好看见墙壁上那道深深地刻痕。他撇开目光，推开了自己面前的这扇沉重的木门。

一个父亲真正变老的时候，正是儿子不再需要他那一天。

卢修斯走在寒冷空旷的走廊中，他裹紧了围巾。

这一次，是他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