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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第 7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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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琳的憔悴叠加上年龄,便成了无法隐藏的苍老。

平常碰见陌生人,徐方亭会用提问方式引导他叫人,这会不想节外生枝,直接让他“叫奶奶”。

“奶奶。”谈嘉秧细声细气发出两个音节。

章琳喜极而泣,半湿手帕印着眼角,声音哀戚:“哎,我的乖孙子还认得奶奶。”

谈韵之警示的目光扫过她,章琳没留意,反倒给徐方亭截获了。

徐方亭抿了抿唇,不知道是否太过自作多情,也许小东家并不乐意让谈嘉秧认人。以两家这样的关系,在葬礼这样的场合,亲疏程度难以拿捏。

徐方亭承担不起包袱的重量,便把肩头责任交出去——“谈嘉秧,舅舅抱一下,姨姨手累了。”

谈嘉秧当然跟她拉锯大战:“为什么手累了?”

“因为你长大了,太重了。”

谈嘉秧立刻沉浸到自己的小世界,出神沉思:“不长大就不太重了。”

徐方亭趁他分神,将他转移给谈韵之,哪知给章琳截胡——

“乖,奶奶抱一下,奶奶好久没抱过我的乖孙子了。”

章琳有备而来,从黑色唐装的阔腿裤口袋掏出一颗巧克力。谈嘉秧本就比NT感情淡漠,以前把人当东西,现在把所有人当一样的人,更别提面对难以拒绝的诱惑。

“谢谢。”他抓过巧克力,给章琳抱过去。

谈嘉秧旁若无人开撕锯齿状的封口。

章琳立刻转身跟她的亲戚炫耀,说:“你们看,我的乖孙子还跟我亲,真是懂事。不枉我以前那么宠你。”

亲戚们纷纷附和,“长这么大个”“肉嘟嘟的真精神”“可真像泊棠小时候”。

那个名字让章琳泫然,她感慨万千:“是啊,看着他我就想起泊棠小时候,可真是饼印一样。”

徐方亭又去瞧小东家的意思,谈韵之仿佛盯梢嫌犯,只蹙眉不语,不打草惊蛇。

谈礼同到底跟她平辈,此刻对话最合适,便又问:“他爷爷呢?”

章琳费劲腾出一只手,又用手帕印眼角,吸了吸鼻子:“还不是心脏不好,哭晕过去,现在在楼上躺着缓一缓。他要是知道小秧这么乖,一定好受很多。”

谈嘉秧的用力点选错,锯齿口只撕出小小的一个口子,连指尖也塞不进。

他登时哼哼唧唧,再过几秒,准要发展成尖叫。

徐方亭习惯性救火,上前说:“要不要帮忙?”

“要!要!”谈嘉秧着急地甩着巧克力,同时不由自主从章琳臂弯下滑。

“要不要下来,奶奶抱久了也会累。”徐方亭接过巧克力,顺便想要回谈嘉秧。

“你是谁呀?”章琳忽然转身,避开徐方亭的索求。

徐方亭怔忪一瞬,若不是谈嘉秧吵着要巧克力,她估计回不过神。

“谈嘉秧,过来。”谈韵之杀进她和章琳之间,把被巧克力甜软了脾气的谈嘉秧强行抱过来。

他义正辞严道:“我们是来送谈嘉秧爸爸最后一程,不是给你霸占孙子。”

“你这人怎么这样说话?”章琳执着手帕直指鼻尖,又招呼她的亲戚围观,“你们都来听听,这不是欺负我们家没儿子吗?”

亲戚们七嘴八舌调和,“少说两句”“已经够伤心的”“泊棠知道了也会不开心”。

谈礼同也叫道:“你们到底想不想我们来,不想我们马上走?一来就吵吵吵,有什么好吵的。我要是有这么一天,都能气得坐起来。”

这个小角落一时鸦雀无声,亲戚们愣愣望着这位陌生的中老年男人,好像他当真从金泊棠躺着的地方坐起来。

时候差不多到了,葬礼进入程序。

金韬儒给人搀扶从楼上下来,扶手上的手像支撑了半边身子的重量,步伐费劲不稳当。

谈礼同看着同龄人如此老态龙钟,不自觉挺直腰背,展现自己精神的一面。

但很不凑巧,今早天没亮就开车出发,他困顿难耐,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把精神气破坏了。

谈嘉秧给放落地上,由谈韵之和徐方亭牵着两手。

谈韵之低声说:“别往心里去。”

“……没事。”也许是归期越来越近,徐方亭一点也不介意在谈家当一个无名幽灵。何况对方只是一个陌生人。

出殡时候已到,金家有个阿爷出来指导流程。阿爷一看就很有经验,传统与权威沉淀进骨髓里,让他看起来像出土文物。

阿爷说让大儿子来捧遗像。

灵堂设了坐席,但不断有人进出。谈嘉秧来到陌生环境,好奇心重,无法安坐,徐方亭捉了他几次,谈嘉秧仍然不知疲倦。

金韬儒立刻来了精神,领人看向谈嘉秧这边,说:“泊棠大儿子在这呢,这是小秧。”

阿爷低头打量谈嘉秧,欣慰道:“可以。”

但有人说不可以。

一对母女带着一个小女孩过来。

年轻女人看着面熟——徐方亭忙着“捉人”的间隙,寻到谈韵之的眼神肯定——对方应该是金泊棠星现在的妻子,他们曾在医院妇产科偶遇过,那会小女孩还是她肚子里面一颗小种子,现在大概一岁半。

中年女人应该是金泊棠岳母。

金泊棠妻子说:“爸,泊棠亲女儿在这里,爸爸最爱女儿,为什么要让其他人捧照片?”

金泊棠岳母说:“对啊,亲家,泊棠妻女都在这里,怎么还找别人,搞得像金家没有孩子一样。”

金韬儒面显为难,把难题抛向阿爷,年龄就是权威。

阿爷语重心长道:“捧遗像抱骨灰盒的不是孝子就是贤孙,风俗就是这样,哪有让女儿露脸上阵,这不让人笑话这个家族里面没有男人了吗?”

谈韵之已经打好腹稿替谈嘉秧拒绝,没想到金家先起内讧。他便抱着胳膊作壁上观。

徐方亭真佩服这些大户人家的礼数,她父兄那会压根连像样的追悼会也没有,赶进度似的火化下葬,别说吃席,她忙得连饭也吃不上。

金家几人七嘴八舌,争吵半天,眼看误了出殡吉时,阿爷紧忙主持公道,叫了几声“好啦好啦”。

“大儿子捧遗像,小女儿抱骨灰盒,一碗水端平,这样可以了吧?”

金泊棠的妻子和岳母总算勉强熄火。

金韬儒捧着儿子的遗像过来,弯腰准备递给谈嘉秧,然后由他抱起小孩。

谈韵之松开胳膊,打算婉拒:“金伯伯——”

黑白大头像有半个小孩那么大,谈嘉秧似被小小吓一跳,忽然指着问:“这是谁?”

金韬儒说:“这是你爸爸。”

谈嘉秧重复道:“这是你爸爸。”

徐方亭和谈韵之紧急交换一个危机眼神,但于事无补。

谈嘉秧“你我不分”的毛病又犯了。

只有他们知道。

在其他人眼里,他成了逆子、不孝孙。

金韬儒空出一手戳他胸膛,说:“这是你爸爸。”

谈嘉秧说:“这是叔叔。”

徐方亭和谈韵之默契闭嘴,让谈嘉秧临场发挥,不管好孬,总之不是他们教唆的。

金韬儒恨铁不成钢,以险些吵醒金泊棠的声调道:“这是你爸爸。”

谈嘉秧像个警察似的,正经道:“不对,这是叔叔。你说错了,再说一遍吧。”

他又把课堂例句刻板地搬出来。

金韬儒来气,一把将遗像塞他怀里。谈嘉秧推开尖叫道:“我不要,哼——”

金韬儒低估一个差不多四岁小孩的力气,遗像嘭的一声摔到地上——

玻璃碎裂。

场面诡谲地安静一瞬,接着陷入混乱。

有人喊拿扫把,有人跑去拿扫把,有人习惯性掏出手机像拍视频,忽然又想起不好拍视频,只得讪讪收回。

金韬儒咆哮一吼,章琳哭着过来安慰,哀嚎道:“苍天,这都叫什么事啊!我可怜的儿子——”

“小心,别踩到——”谈韵之紧忙把人拎到一边,徐方亭也蹲下护住他,

谈嘉秧像超脱事外,喃喃自语:“玻璃碎了,不能踩,会受伤的。”

谈礼同左看右看,哪儿也插不上手,只能继续观望。

阿爷也急得犯心病,指挥道:“把碎玻璃清理干净,让女儿来吧,再不然误了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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