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还好没被发现

“属下见过这个人，在一次任务中打过照面。”白无常率先打破了沉默，她将生魂的记忆当成电影放，在我的面孔最清晰的那一幕按了暂停。指着我的脸，白无常将在老奶奶那里遇见我的事简单说了一遍，又谨慎斟酌着字句说：“其实属下很觉得她有些奇怪，相貌好像同鬼妃娘娘像，但又有很多地方不一样，不过她确实是猫妖无疑，她的原身是属下亲眼所见。”百里司现在的偏执归偏执，基本逻辑跟记忆能力却是正常的，他略略沉吟了一下，说：“既然是猫妖，那就得去问问无欲了。白无常，你还记得妖界的那场大战吗？”白无常不敢说话，百里司便自顾自地说：“我在战场上听到了埙声，那调子是人鱼南沐恩的。那天，妖皇的使者来见我，说是温芯教给她的，可是她还说温芯已经死了。”仍旧不敢说话，白无常肉眼可见地哆嗦了一下。我知道她是想起了百里司疯得最厉害的那段时光。撤军前的百里司连我都认不出来，就像一头失去神智的猛兽，白无常他们能坚持着把他安全带回去，并且治愈到如今这种程度，必然是付出了极大的努力。现在，百里司旧事重提，有再次发病的风险，白无常自然是慌得不行。不过，百里司只是提了一提便将这页揭了过去，忽视话里的阴森寒气，他看起来十分正常，就像在叙述别人的故事一样。他问：“你后来找过这个人没有？如果无欲敢找赝品来，我保证会让他死得很难看。”白无常松了口气，立即表示自己找过，只是一无所获。我则在墓室顶上嗤之以鼻，心说：你百里司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不还是将我当作赝品？在真爱的墓室里说这种话，竟然不觉得亏心。不动声色地伸了爪子，我的瞳孔骤然收紧，是不自觉地陷入了愤怒状态，“那就继续找吧。”百里司将刚刚的事当作一个小插曲，他继续替夙儿收拾陪葬品跟仪容，这次的动作慢许多，身体也刚好是背对着我藏身之处的角度。因此，我无法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发现红宝石的失踪，只能干着急。“若一直找不到呢？”白无常显然不对找到我抱什么希望。“你跟黑无常一起找，在我去找无欲的期间，不要停，找到为止。只记得一件事就好，要活口。若在我回来找到了，不管还有多要紧的事，都一定要立刻传书给我。”百里司的气十分强硬，他不容任何质疑跟理由。说完，百里司最后替夙儿理了理发丝，他头也不回地出去，是要立刻动身去妖界。白无常被独自留在墓室里，等着黑无常来了便一起去找我，她满脸的忧愁无处倾诉，最后只是对着夙儿长叹了一口气。我的愤怒渐渐消了下去，动了动酸痛的爪子，我换了个姿势趴下。感觉最敏锐的百里司已经离开了，白无常虽强，却到底要弱一些，基本没有发觉我的可能，是故我终于能喘口气。脑子里的弦绷了这么久，我感觉这比赶路还累，这一趴便睡了过去。等再醒过来的时候，墓室里的白无常已经不见了。小心翼翼地下来，我化成妖力最强的人形，试探了一下周围。确认安全之后，我决定立刻离开。智取对现在孤立无援的我来说太难，我思忖一阵，决定采用最简单粗暴地方法从这里出去。墓道相比墓室要薄弱一些，我选中了一处地方，在掌上聚起妖力，直接打出一个到地面的洞。飞身上去，我望着头顶的漫天星辰，发现自己已经在下面呆了很久。在地下的时候，周边环境单一，对时间跟距离的感觉也会被削弱，等我站在地上吹了吹风，才终于略略有了认知。左右尽是杂草，我看一眼不远处的连绵的群山，发现自己是到了一个同下墓时完全不同的地方。其实，这事有些难办，我对这里的地形好不熟悉，贸然走动有可能会迷路，但是若要让我再下去，那我又是被打死也不肯的。找了棵最高大的树，我决定先睡一觉恢复恢复精神再做打算。不知是不是成了猫的缘故，我的平衡感极好，在树枝上睡得四平八稳，通体舒畅。第二天一早，初升的阳光打在薄薄的眼皮上，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突然想到了小学时学过的野外生存技能。所谓知识就是力量，还是很有道理的，就算我如今成了妖怪，也还是凭借科学的力量才数次逢凶化吉。之后的几日，我一心一意认准东方，将太阳的日升日落当成了指路的标识。约莫到了第三日，我终于饿得不行了。即使是妖也是要吃饭的，妖力确实能支持着我向前走，却并不能让我不饿。就在我准备自暴自弃变成猫去抓耗子的时候，曙光终于来了。越过这一片丛林，我在不远处的小山峰顶上，瞧见了一座寺庙，红墙略有些斑驳，看得出是老庙，但对此时的我来说，这简直是救命稻草。毫不犹豫地奔过去，我在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能这样过去。我如今是人形，若被发现便是板上钉钉的妖，但我若变成白猫便不一样了，至少可以将自己装作只是寺庙附近才通了灵的动物。说干就干，我化作白猫，在一个宁静的早晨悄悄闯进了庙里。随着悠远的钟声，寺庙里的和尚庙起来做早课了，我跟几只普通的动物混在一起，趴在门槛上等着开饭。“吃吧。”须发皆白的方丈远远看见了我，他端了碗素斋过来，放在我面前，突兀地说了这样一句。心里咯噔一声，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识破了我，只是硬着头皮吃饭。他见我吃得狼吞虎咽，微笑道：“阿弥陀佛，施主既与老衲有缘，我便有句话要送与你。施主情路坎坷，有双世劫难，往后的路还有得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