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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大唐阳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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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达惊讶, “姑母既然早就知道, 因何还要纵容——”

“这不是纵容, 是以礼相让。他平日宠我护我, 我亦能懂他所需, 此方为夫妻长久的相处之道。”李玉琼忙截断李明达的话,略有些激动地分辩。

原来姑母早就知情□□清娘的存在, 却装糊涂。

李明达依稀记得她初来安州城时,姑母与裴驸马私下里言谈,裴驸马曾说过一句“公主这次真想多了,我说过再不会负你”的话, 当时李明达就对裴驸马“再不会”三个字感觉疑惑,听起来像是他之前有过负公主的事, 所以才会有“再”。而姑母回应的语气听起来很相信他, 很知足,没想到竟是在装假。

夫妻二人都在虚与委蛇。

李玉琼见李明达沉着脸不说话,似乎是对于她的做法很不认可,忙解释起来。

“兕子, 等你到我这个年纪就知道了。没哪个男人会安分自持, 只守着一个女人过日子, 即便你是身份高贵的皇家公主。男人好色本性如此, 便是面上不做表,也会在私下里偷吃,装样子让你不知道罢了。遇到这种事处置的路只有两条,要么撕破脸, 两看相厌;要么不拘小节,尚有举案齐眉可在。”

李玉琼当下已经缓过被李明达当场揭发的尴尬,说着说着神色便渐渐转为淡定,嘴角还带着一抹温温的笑容。

“其实有时候只要不去计较这些事,日子过得还算挺好。姑母和你说这些你可能现在还不懂,但这些话你且记着,早晚会用到。”

“姑母所见,兕子不敢苟同。若非要忍气吞声,互不自在,何不独活更爽快。更何况人有好有坏的,不能一概而论。仅凭裴驸马一人,姑母便否定其余万众,未免有些言过其实。”别的话李明达可以忍忍过去,但李玉琼凭己所见就教育她也要认可,李明达没办法赞同。

李玉琼刚恢复的从容神态,被李明达这几句话瞬间击裂了,她有些恼地凝视着李明达,像是李明达拿刀捅了他肚子一般。

李明达仿若没看到李玉琼的气恼,继续说了两句让李玉琼更加发狂的话。

“姑母是自家人,兕子瞒您骗您都不好,不管什么事都该说实话。而今三哥他们查到清娘涉案,极可能还与息王后人一事相关,裴驸马因与之来往密切,需得在明日去吴王府接受问话。”

李玉琼眼睛更大了一圈,她上下唇相碰,抖了抖,满脸绷紧的肉带着一股狠劲儿,好似一条饿狼被抢走了嘴上衔着的肉。此刻,李玉琼似恨不得要把李明达生吞活剥了。

李明达还从未见过李玉琼流露过这样的凶狠的表情,她心头一颤,转而便有更多的疑惑不解压在了蒙在心上。她刚不过说让裴驸马明天去接受几句问话而已,还没说要扣押她,李玉琼就已经是这幅样子。若这裴驸马犯了死罪,要处以极刑,李玉琼到时又该如何。

“兕子,他可是你姑父,你有什么证据指证他有罪,要这样针对他?”李玉琼脸色苍白,嘴角哆嗦着,却非显露一抹勉强之笑,随之鼓起的两腮都变得发青了。

“姑母大概没听明白我的意思,是他与清娘来往密切,需要问询。”李明达再一次解释道。

李玉琼提高音量道:“我听到了!一个贱妓犯案不奇怪,她勾搭驸马在先,让驸马色令智昏也罢了,而今出了事却还要把驸马拉下水,何等贱人,如狗乱吠,胡搅蛮缠!这样的女人你们审什么,直接乱棍打死也不可惜。”

李明达没说话,安静地看着李玉琼,等她发完脾气,安静下来,便与她告辞。既然说不通,尽了告知义务便罢。

李玉琼见李明达敷衍自己,竟要走,厉声对其背影喊道:“不行,我不同意驸马去。”

李明达:“这恐怕由不得姑母。”

“你既知道叫我一声姑母,便就得听我的,我不准,你和吴王除非拿圣允的文书给我,不然我决不放人。”李玉琼声音铿锵,十分坚决道。

“姑母这是打算要和我们硬抗?”李明达不解问。

“是又如何,在辈分上我毕竟是你姑母。我此刻说什么,你就该从着我,顺着我。”李玉琼拿出高傲做派,冷脸严肃道。

“兕子有些不懂,明日不过是问几句话,又不是要对裴驸马喊打喊杀,姑母因何要这般阻拦我们?”李明达又一次不解地质问李玉琼。

李玉琼回看李明达,口气略微软了软,“分明是你们逼我的,就不能看在姑母的情面上不去追究他?若明天你们当堂质问他和吕清儿那点儿事,便无异于昭告天下。你让姑母的脸面往哪儿搁?我们在外人面前可一直是举案齐眉,伉俪情深。兕子,你就当姑母求你了,不要再追究了好不好。姑母愿意拿自己的性命向你保证,你姑父他没有参与什么息王后人的怪事。”

“他连对姑母的承诺都违背了。姑母又如何能保证的了他的人品。况且这查案的事情是按证据说话,保证没用,人情也没用。”李明达至此方明白,刚刚姑母之所以如此激动地阻拦,不让裴驸马接受问话,是因为了面子。

“哼,总之你们想动我和驸马,那就麻烦你们先派人去长安送信,请了示圣旨再说。”李玉琼态度强硬,坚决不动摇。

“姑母当真要如此不听劝?”李明达问。

“别问了,你们既不给我面子,便休想让我给你们面子。”李玉琼说罢,就打发李明达快走,离开公主府更好,“我这地方小,已然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李明达脸冷下来,也没了之前的耐心,“既然话已经说说到这地步,姑母要公事公办,我们便公事公办。明日裴驸马必要去吴王府接受问话了,不容置喙,一定要去。”

“兕子,你说什么,你敢这样对长辈说话?反了天了,我便是不许他去,你能怎样。我就是不信你还能把刀架在我脖子上,逼我就范。”

“这倒不能,姑母也说了,您毕竟是我的长辈,兕子岂敢!”李明达转即斜眸看一眼田邯缮。

田邯缮颔首领命,这便退下。

李玉琼见状不解为何,却也没深想。她盛怒之下,气了好一会儿,转头见李明达还站在屋中央不走,便要赶她去,“就当姑母求你了,这会你就别再姑母跟前碍眼了,头疼,心也难受。”

李玉琼说罢,就一手捂着头,另一手按住胸。

“就一会,劳烦姑母忍一下。这之后,兕子绝不会再主动叨扰您。”

李玉琼不解地看向李明达,不懂她这话是何意,她继续都留在这里又是何意。“难不成你以为你仗着有圣人宠爱,便可以无声逼仄于我?圣人可是明君,便是自己的孩儿,若有不妥之举,如不敬长辈之类,他也照样会教训厌弃。你以为你凭宠爱可以越矩?你而今强逼我就范的做法,只会让自己失宠!”

李明达话音落后不久,田邯缮便进了门,将一明黄袋子双手奉给了李明达。

袋子用上等的明黄绢缎制成,前后两面都有金线绣制的龙纹,巴掌大小,看起来装不了多大的东西,倒是刚好可以容下令牌。

想到令牌,李玉琼心里咯噔一下,顿然脸色苍白,难道说圣人把如他亲临的龙虎金牌给了兕子?李玉琼转即强逼自己冷静地思考,又觉得不大可能。龙虎金牌从不随意出山,圣人也只是对下密宣过此物的存在,并未曾真正与谁使用过。那么大的特权令牌,怎可能把第一次的使用交到一个小丫头的手上,这不符合常理。

李玉琼虽然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但手心里已经发出的冷汗正在向她变相宣告,她已经心虚害怕了,因为有这个可能。便是不合常理又如何,圣人亲手抚养公主这件事也是自古一来就没有,不符合常理,却也发生了。

就在李明达把龙虎金牌从袋子里拿出来的这片刻工夫,李玉琼思虑万变,已想了颇多。但当她真见到龙虎金牌切切实实地握在了李明达手里的时候,她还是大大地吃了一惊,吓得浑身汗毛竖起来。

李玉琼脸上浮现了一阵痛苦的痉挛,无力又绝望地眯着眼睛,失神地盯着李明达手里的东西。

“你、你要说什么?”

李明达把令牌举起。

李玉琼腿颤了颤,终了还是跪下了,喊了声陛下万岁。

“着命临海公主明日让裴驸马过吴王府接受问询,今后亦不可以任何理由阻拦类似之事。”李明达说罢,见李玉琼呆滞着不说话,声音更厉一分,“可听到没有?”

李玉琼含泪磕头,喊着领命的话。

李明达收起令牌,看一眼已经被丫鬟搀扶起来的李玉琼,脸色已经惨白,显然已经吓得不轻。

“给你们公主熬些安神汤过来,让她早些歇息。脸色若再不好,趁早把大夫叫来在西厢房候着,免得出岔子。”李明达嘱咐罢了,便和李玉琼礼貌行礼告退。

李玉琼此时已经因惊吓过度而导致全身透支无力,倦怠的抬着眼皮看着李明达行礼然后告退,却是气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去把驸马叫过来!”李玉琼努力半晌,只艰难地吐出这么一句话来。

很快,裴驸马便被叫到李玉琼跟前,他正在睡觉,这会儿听说公主已经走了,公主又叫的急,便也不忌讳什么,只穿着亵衣就来。衣衫还半敞,露出两指宽的精壮胸膛,半遮半掩反倒更有股迷离之美,瞧得屋子里几个丫鬟都脸红了。

搁在平常,李玉琼见了肯定也会害羞,红着脸。可今天她可没有欣赏的心情,便是裴驸马一进门便欢喜地拉住她的手,含笑轻柔问候,李玉琼也提不起兴致了。

“你这是怎么了,我几番与你说话,你都在失神,可是因为身体不适?”裴驸马一脸关切问。

李玉琼孱弱的身子剧烈地抽动,随即抬手捶打裴驸马的肩膀,“瞧你干得好事,而今被兕子他们发现了!”

裴驸马一愣,转而一惊,然后紧张的抓着李玉琼,“什么事,你到底何意?”

“你与吕清儿。”李玉琼恨着咬牙道。

裴驸马再惊。

李玉琼:“我已然尽力拦着他了,不让他们带你明日去吴王府受询,然万万没有想到,兕子她手上竟然有龙虎金牌。这便是我拿她长辈的身份压她,也没用,呜……”

李玉琼说罢,哭得更凶了。

裴驸马无心安慰怀里的人,他木然看着前方,呆呆滞滞半晌,然后抓着李玉琼的肩膀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李玉琼责迟疑了下,然后点点头。

裴驸马啪地拍了一下床柱。

李玉琼被吓了一跳,有些不满地看一眼裴驸马,“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意思。”裴驸马冷下脸来,刚刚十分关切李玉琼的表情全然不见,他略颓靡得靠在窗边坐着,用手托着额头,有些烦躁,“你的那位侄女公主怎么说?”

“吕清儿可能和息王后人的案子有关,因你和她来往过密,所以要问询你话。刚我软的硬的都试了,她油盐不进,还搬出了龙虎金牌。”李玉琼看着裴驸马,“你近日便和我交个底,你和那个吕清儿除了男女之事,还干了什么?”

裴驸马看眼李玉琼,脸色涨红,继而发青,沉默着不语一句话。

李玉琼急了,拍打裴驸马的肩膀,“你不说我怎么帮你,事情道这地步,我做到这份儿上了,你还不肯跟我交底?若这般倒真让我寒心,从今以后,我走我的阳关路,驸马尽管走你的独木桥。”

“别,玉琼,你知道我什么人,这些年来和你做夫妻,我心里到底有没有你,待你如何,你该有数。外头的终究是外头的,不过是我闹着玩罢了,从不曾认真。”裴驸马慌忙攥着李玉琼的手,好言解释道。

“那就说。”李玉琼喊道。

裴驸马怔了怔,点点头,便把他和吕清儿的结识相处的经过道明。

“倒没想到,你们竟有了五年的干系,我还以为你是近两年才迷上了她。”李玉琼感慨道。

“却不是我舍不得她,我这性情你也了解,什么事儿只图个新鲜,过了就不上心了。倒是吕清儿瞧上我了,非粘着我,又把银矿、私盐这些赚钱的暗路子介绍给我,我才不得已这些年和她一直保持关系。”裴驸马解释道。

李玉琼盯着他,“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些暗路子?难道公主府的钱不够你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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