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变数
周柒暖收回匕首，笑道：“当然，不过你得说实话，明日老夫人醒来一定会喊你过去，届时你若是实话那么我自然会给你银子然后遣你出府，你若是说假话……”
说罢，周柒暖挑眉，忽然看向青杀：“青杀。”
青杀莫名懂了周柒暖的意思，手里出现一枚暗器，迅速精准的将一飞虫钉在灰白的墙壁上。
随即，暗哑开口：“不听话会死。”
天气暖了，飞虫也出了窝，可惜一出窝就死了。
周柒暖满面笑意看着苗儿，“你选哪一个？”
苗儿的脸部肌肉在抽搐，眼泪模糊了整张脸：“求，求大小姐别杀我……我一定说真话一定说真话！”
夜还深，侯府一切都平静着，周柒暖同青杀出来时，月亮正好躲在云层后面，回了雨霖阁，在距离雨霖阁还有一段路时，周柒暖忽然道：“谢谢你青杀，你可以回去给你主子复命了。”
周柒暖背对着青杀，良久，回头看了看，空无一人，轻笑一声，再度踏出步子回了雨霖阁。
晋王府
月下独酌，清冷的石桌，清冷的酒，楚凌摇晃着酒杯，坐在轮椅上，身后是莫青。
暗处的空地忽的出现一道人影，莫青抬眼望过去，阴影下走出一人。“主子，青杀回来了。”
“哦？”
楚凌望过去，“同周小姐办的事完成了？”
青杀点头，恭敬道：“是。”
“那么，是什么事？”白日见面时，楚凌看的分明，周柒暖眼底的疲累满面的苍白，定是发生了什么，但一个闺阁小姐要武功高强之人做什么。
青杀蒙着面，低沉的声音从面罩后面传出：“周小姐似乎被人冤枉，差属下带她进入重重看守的柴房见了几个丫鬟，属下从几人对话中得知，周老夫人死了鹦鹉，所有证据指明是周小姐下的手，不过这似乎还和周二小姐有关。”
“周如雪？”楚凌眯起眸子，不知在想什么。
隔日，华春堂
老夫人靠在床榻上，身后垫着几个软枕，周如雪在一侧小心伺候着，而另一旁正是周柒暖。
苗儿等人跪在下首，一晚上的关押将几人折磨的面色惨白，蒙着一丝惴惴不安。
“老夫人，奴婢知晓罪孽深重，但求老夫人给个宽恕的机会！”苗儿颤抖着跪着。
老夫人半合着眼睛，哼道：“昨儿倒是嘴硬，今儿怎的那么服帖？莫不是有人威胁你。”老夫人将视线转向周柒暖，“暖儿你昨晚睡的应该比我这老婆子睡的好！”
周柒暖低垂着眼眸，忽略老夫人华丽的暗刺，轻声道：“暖儿昨日早早就睡了，只是睡梦中梦起小时候和老夫人一起绣花玩花枝的事，醒来只觉泪湿枕巾。”
老夫人嘴唇微动，却是什么也没说，周如雪似笑非笑看了眼周柒暖，随即面色严肃看向苗儿等人。
“苗儿，你把你该说的都说了吧！”
苗儿吞了口吐沫，环顾四周，眼神在周柒暖身上停顿片刻，察觉到苗儿的动作周如雪嘴角的笑意微深。
“昨日苗儿所言句句属实，确实是大小姐吩咐！”
周如雪讶异的瞪大眼睛，看向老夫人，“老夫人，这……”
老夫人睁开眼睛，眼底的沧桑和凌厉迸发出来，“暖儿，你让老身很失望啊！”
今日苗儿的话和昨日并无分别，句句指明是大小姐居心叵测，连只鹦鹉都容不下，这样温和美好的人儿怎会做出这样的事？
周柒暖对上老夫人那冰凉的眼眸，低声道：“奶奶，您信不信暖儿？”
“信不信，但证据就在这里，你让老身怎么信你！”
周柒暖抿紧唇，淡淡道：“既然如此，那奶奶准备如何处置暖儿？”
内屋里，明明暖和却宛若严寒过境，分外冰凉，周如雪一直盈盈笑着，看不出什么情绪，其余的丫鬟们都低着头候着，面对大小姐这般下场也不敢说什么。
周柒暖的话让老夫人语噎一下，她该怎么处置？好歹也是嫡女，但经此一事暖儿的名声怕是毁了，但既然做出这种事就的承担后果，否则岂不是让如雪背了黑锅！
老夫人大概是没发觉，那心里的一杆秤已经偏到了周如雪身上。
周柒暖似是认命一般，面色平淡，语气也是仿佛流水一般冰凉淡漠：“若是要处罚暖儿，那么苗儿和这几个丫鬟也要一并处罚，如今府中传言暖儿心思恶毒没有容人之量，那么暖儿连一只鹦鹉和妹妹都容不下，这几个丫鬟自然容不下了，苗儿你说我是主谋，那么不明事理的你是否也是共犯？还有这些丫鬟们，知情不报，是为同伙！奶奶还是一并罚了吧！都是些不足轻重的下人，死了也不足为奇。”
谈到生死依旧淡漠，众人生生抖了一下，这大小姐莫不是破罐子破摔了？
苗儿低着头脸色变化几番，抬眸悄悄和周如雪看了一眼，犹豫着。
而苗儿身后的几个丫鬟更是脸色苍白如纸，她们只是微不足道怎么把她们也扯进去了？
周如雪眼里闪过一丝冷意，正欲开口要为苗儿求情，忽然苗儿身后一个大概十岁梳着女童的包包头的一个丫鬟，连忙扑到在前，爬着哭道：“主子们饶命啊！阿莲什么都不懂，几位姐姐说要我听她们的阿莲就听了！苗儿姐姐说假话，几位姐姐都在说假话！根本就是苗儿姐姐自己错手多喂了吃食给鹦鹉，鹦鹉才会死掉！呜呜呜！”
阿莲哭的满脸都是泪水，鼻子下面还拖着鼻涕，稚嫩的声音和小脸，没人会怀疑这孩子说的是虚假的，苗儿蓦地抬头，冲动的给了阿莲一巴掌，怒道：“你这贱蹄子胡说什么！”
那一巴掌很响，阿莲被打的愣住了，周柒暖皱了眉，冷声喝道：“在主子面前还轮到你这个下人做主了？阿莲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苗儿慌了，求救的看向周如雪，可却碰上对方那讽刺鄙夷的眼神，顿时整个人都沉在了黑暗里。
前天晚上
苗儿如往常一样准备给鹦鹉换喝的水，然而鸟架子上空无一物，那鹦鹉死死的跌在地上，一动不动。
“啊！——”苗儿连忙捂住了嘴，慌乱的把鹦鹉拾起来，却发现鹦鹉的肚子鼓鼓囊囊的，心里慌乱。
而此时，伺候老夫人安歇之后的周如雪正欲回秋水院，意外瞧见苗儿在那儿鬼鬼祟祟。
“你在做什么？”
苗儿一惊，抬头见到周如雪，顿时三魂吓走了七魄：“二，二小姐！”
周如雪皱着眉，低头看到苗儿手中那一动不动的鹦鹉，察觉到周如雪的视线，苗儿连忙缩了缩手，干干道：“奴婢，奴婢……”
“鹦鹉怎么了？”周如雪眯了眯眸子，声音急厉起来：“死了？！”
苗儿身子一颤，哆哆嗦嗦的，没回过神，手中的鹦鹉被周如雪拿走，周如雪抚摸着鹦鹉还有余温的身体，但是眼睛紧闭，肚子鼓鼓囊囊的，很是异常。
“你给它吃什么了？”
苗儿转动着眼珠子，周如雪眸色一狠：“说实话！”
“是！是！”苗儿都快要哭了：“是四份的吃食，奴婢都倒进小盒子里了，奴婢想着，一次性把一天加晚上的东西都给鹦鹉，应该，应该会比较省时省力……”苗儿终于跪了下来，求饶：“奴婢错了，都是奴婢不好，只是今儿大小姐也来见过鹦鹉，奴婢担心大小姐回告状奴婢擅离职守不照顾鹦鹉，一时急了，才……才……”
“真是蠢货！”周如雪厌恶的踢开苗儿的手，将鹦鹉放在一旁的凳子上，沉思半晌，看着苗儿求饶的模样，忽的笑了起来：“你可知道这鹦鹉是哪来的？刘老爷从西域带回来的鹦鹉，珍贵无比，又是刘千金送的，这鹦鹉死了的消息传了出去，可是给咱们侯府丢了脸面！”
苗儿深知这件事的重要性，大难临头，苗儿连忙抓住周如雪的衣角：“二小姐，求您救救奴婢吧！求求您了！”
苗儿哭的好不可怜，周如雪倾身拂去苗儿的泪水，又用手帕擦了擦自己的手，极度温柔：“想活？那就听我的。”
第二日，整个华春堂都知道鹦鹉死了，加上老夫人的偏心怀疑，几乎很顺利的就把一切推到了周柒暖身上，但是临了的紧要时刻，阿莲这死丫头居然出来坏事！
然而苗儿却忘了，她有周如雪护着，但是，如今这局面周如雪护不护那还是个未知数，但是阿莲和一些丫鬟们可不知道，更何况她们只知道那鹦鹉是苗儿一不小心弄死的，却不知道其中有周如雪插手，周如雪自然不会多一个人知道自己的存在，也就随着她们去，成了，周柒暖名声尽毁，败了，反正唯一知道真相的苗儿还有把柄在她手里，容不得她咬出自己来！
连那小丫头的嘴都管不住，苗儿也做不成什么事，她可是帮了苗儿洗脱罪名，但事情败露也是苗儿自己运气不好。
面对周如雪的置身事外，苗儿慌了，但是她又不敢说什么来。
阿莲哭诉着，虽说才十岁，但穷人家成长的孩子都早熟，也知道这时候该求谁，连忙抓住周柒暖的衣角：“大小姐，你受冤屈了！这件事和阿莲无关啊，大小姐救救阿莲好不好？”
说罢，还指向那些丫鬟姐姐们：“她们也知道，明明是苗儿姐姐自己把鹦鹉弄死了，却还要推给大小姐！”
事情陡然转变形式，周柒暖抚了抚耳边的乱发，柔声道：“原来是这样啊。”
老夫人脸色变来变去的，尤其在瞅着那些丫鬟们犹豫了下就纷纷指向苗儿的时候，脸色难看的很。
是人都想自保，尤其在威胁到自己生命的时候，不得不说周柒暖说出的那类似同归于尽意味的话，让她们慌了，本就是在苗儿的哀求下帮帮她，谁知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保全自己！
“奶奶，看来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了，是苗儿自己弄死了鹦鹉，却想要家伙给暖儿，只是她一个小丫鬟哪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诬陷主子。”
意思就是苗儿身后还有人指使！
周如雪神色不变，真相浮出，真心的笑了：“看来这丫鬟实在太坏了，奶奶，你可得好好惩罚她才是，否则岂不是平白委屈了姐姐么！”
苗儿呼吸急促，眼巴巴的看着周如雪，周如雪神色不变，依旧柔弱的笑着。
屋子里顿时形成诡异的气氛来。
忽然，周柒暖开口：“苗儿，你看着二小姐做什么？”
老夫人望过去，苗儿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一下子和老夫人的眼神撞上，顿时缩了回去。
周如雪笑意微敛，小心翼翼看了眼老夫人，随即淡淡道：“苗儿，你犯了错就要接受，否则连累了一些人，岂不是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