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被罚
周清打碎了茶盏，怒瞪着一双眼睛，而周柒暖挺直了脊背，在一次重复自己之前说过的话：“父亲，这府里只能有一个女主人那就是母亲，暖儿能理解您想要补偿杜姨娘和如雪的心意，但哪怕您赏赐珍宝钱财，但惟独平妻的位子不可以！”
周柒暖知晓自己这次是冲动了，在外头听到周清的话，就义无返顾的冲了进来反对，这本来就是欠缺思考，但周柒暖同时又明白，父亲的性子，一旦做了决定就不会更改，尤其父亲还存着补偿的心思。
如今，只能博一把。
周柒暖顶着周清那愈见沸腾的怒意，那强大的压迫感让人颤抖，杨舒雅抓着周柒暖的手，狠狠的摇头，要她注意分寸。
“母亲，你是父亲唯一的妻子，身份高贵，平常被人羞辱也就罢了，不能在平妻这件事上也被人羞辱！”
杨舒雅张张嘴，低下了头哽咽着。
周清冷冷看着周柒暖，他不明白为何暖儿总是要惹怒他才甘心？！上一回宫宴上的事也是，警告威胁如雪，当时存了一份疑虑，而如今周柒暖对杜姨娘如此排斥，那对周如雪还能好到哪儿去？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难道父亲不知道么？”周柒暖挑眉，这动作让面无表情的脸添了一丝色彩，只是却是讽意。
周清脑子一热，做出了他立马就会后悔的事。
啪——
他打了周柒暖。
门忽的被推开，叶子惊慌失措的跑了进来，跌倒在周柒暖身前，恐惧道：“奴，奴婢有错，擅自闯了进来。”一边说着，一边把周柒暖往后面护的严严实实的。
周清这几日喜怒不定，皇帝几番怀疑试探，皇子之间若有似无的争斗，以及拉拢，但皇上在上，周清不论做什么偏向哪个皇子都会被皇上楚齐忌惮，而再是宫宴上的事，将他推上了风头浪尖，偏偏那时周柒暖又对周如雪威胁讽刺，丝毫不能容人，而如今又是公然反抗他的决定。
被诸多事情缠身的周清容易的暴怒了，打了周柒暖。
周柒暖皮肤白，多年的呵护，水润白皙，那一捏就是一个红印子，而周清是武将，力道岂是小的，几乎是一瞬，周柒暖的嘴角就渗出了一缕血迹，而那双幽深沉静的眸子静静的看着周清。
“暖儿……”周清上前一步，而叶子像是陌生的目光看着周清，然后将自己挡在周柒暖身前，一步一步后退，另一只手拉着周柒暖的手臂，“侯爷，您可知你自己在做什么，您不是说小姐是您百般要呵护的女儿么？当年您把还是幼童的小姐交给奴婢，奴婢现在还记得侯爷当初对奴婢说，小姐是您的心头肉，要我好好的护着小姐，照顾小姐，而如今，您都忘了？”
周清偏过头，闭上眼睛，周柒暖忽的轻笑，拉开叶子的保护，看着叶子那紧绷的样子，轻声道：“叶子，我没事。”随即看向周清，淡淡道：“父亲，您老了，连冷静理智都做不到了么。”
叶子一惊，就像捂住周柒暖的嘴，却被周柒暖的眼神阻止了，小姐真的不怕死？这时候还敢惹怒侯爷？而奇异的是，周清倒是反常的冷静下来。
“舒雅，你和叶子先出去。”
“老爷！”杨舒雅哀求着，她和叶子离开了，这屋子里就父女两人，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尤其暖儿已经被周清打了一回。
周清闭上眼睛，不想再说，周柒暖沉思片刻，她从推门进来时，那冲动过后就余下了冷静，唯独在脸上承受火辣辣的疼痛时微微乱了心神，“母亲，叶子，你们先出去，父亲是不会伤害我的。”
……
华春堂，小丫鬟给老夫人报信，听了风吟院发生的事，老夫人足足愣了好一会。
侯爷突然要给杜月若平妻，一向温和遵循礼仪的暖儿贸然反对？如今风吟院满是流言风暴，不然也不会一会儿工夫就传到了华春堂。
“快快！老身要去风吟院！”
而秋水院，接到消息的杜月若怔了一下，随即就是狂喜：“侯爷真的要抬我为平妻？”随即，不满的想到周柒暖。“哼，居然敢反对侯爷的决定，活该被打！”
说罢，就急匆匆的打扮了一下随着丫鬟赶去了风吟院看戏，说不定还能撺掇撺掇让侯爷对那周柒暖失望，那么自己得了平妻就更加顺利了！
周如雪慢悠悠的喝着茶，那些消息她怎会不知，或许此时整个府里的人都在往那风吟院涌去，看戏的慌乱的冷漠的担忧的。
“小姐，咱们是不是也要去一下？”流珠提议道。
周如雪笑眯眯的抬头看了眼流珠，明明没什么，流珠却小心翼翼的赔笑了一下。“老夫人也去了？”
“嗯，估计现在已经到风吟院了。”
周如雪起身，优雅的捋了捋自己的头发，淡淡道：“这么热闹的事咱们怎能不去呢，只是如此热闹，若是再出点别的错，岂不是更热闹了。”似是无意说着笑话，周如雪掩嘴笑了起来，眸光中闪过着冷光。
风吟院，杨舒雅脸色不太好看，叶子面无表情的伺候着杜月若和周如雪，而老夫人则是面带怒意，看着杨舒雅就斥责：“瞧瞧你教的好女儿！公然顶撞父亲，这是大家闺秀能干出的事么！”
看好戏的人何其多，杜月若知晓这件事是因自己而起，倒是假心假意的悲切道：“都是妾身不好，若不是因为侯爷要抬妾身为平妻，大小姐也不会这样顶撞侯爷，但是，侯爷这样决定也是为了如雪将来能有个好归宿，难道大小姐就这么看不惯么。”说着，呜咽的拿着手帕擦起了眼泪。
众人神色各异，杨舒雅脸色就像吞了只苍蝇一样难看，但也隐忍不发，担忧的看着紧闭的房门，而叶子则是低着头沏茶，却一不小心洒在了杜月若身上，杜月若眼神一拧，终于逮着机会正要发难，叶子忽的像是恐惧得不行似的跪倒在地，哭诉道：“饶命啊杜姨娘！奴婢方才实在是被吓坏了！奴婢从来没见过那样的侯爷，奴婢以前也是侯爷亲自领进府的，可也没见过那样的侯爷，杜姨娘饶命啊！”
杜月若抽抽嘴角，被叶子这么一吵吵，她倒是想起来这叶子虽是周柒暖的人，可人家是侯爷手下一个将领的女儿，是侯爷亲自领进府的，想了想，杜月若干干的笑了笑，当个好人。“没事没事，你也是被吓着了。”
叶子感激的起身，看了眼满身茶叶的杜月若，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唇角。
周如雪看了眼叶子，却也没说话，那紧闭的房门，里头没有半点声音，一时，众人也不知里头发生了什么。
屋子里，和众人想象的周柒暖被狠狠训斥教训的场面天差地别，周柒暖坐在椅子上，周清心疼的给周柒暖擦药，却还是冷冷道：“明知道爹爹最近烦事缠身还惹爹爹生气！你这不是找打么！”
周柒暖面无表情，那药膏抹在脸上格外清凉。
“父亲怎么不打死女儿？为了一个姨娘就打了养了十几年的女儿，爹爹真是大义灭亲啊！”
周清手下动作一顿，脸色有点难看。“说什么呢，哪有这么用成语的！小时候爹爹教你的真是白教了！”
说罢，周清叹了一声，“暖儿，有些事你都知道，爹爹自然不瞒着，皇上猜忌试探，如今大皇子回京，那皇权争斗也已经开始慢慢上演，父亲手握重兵，又是立下赫赫战功，皇子笼络，皇帝猜忌，爹爹站在哪儿都是不安的，尤其皇上近日总是提起你，爹爹心里不安啊！而如雪快及笄，若是你将来嫁不好，至少爹爹也得保住另一个女儿，能嫁得好。”
周清似是老了好几岁似的，沧桑的看着周柒暖，那药膏的香气弥漫，周柒暖握住周清的手，“爹爹，是女儿不好，女儿冲动了，让爹爹如此为难，但女儿也是有自己一番顾虑的！”
“爹爹，您若是抬了杜姨娘为平妻，那么这府里的嫡女就有两个，皇上的忌惮肯定要多一层，只怕爹爹的一番苦心还是要断送！爹爹莫忘记了，密令可是皇上最渴望得到也是最忌惮的东西！”
当然，还有两个原因，一是杜姨娘成为平妻，依着她贪得无厌的性子，和母亲平起平坐久了定然有野心想要独占正妻的地位，那时府里怕是又要乱了，母亲中毒的事过去不久，周柒暖不想母亲再一次卷入争斗中。
二是，周柒暖的私心，因为她接下来又说道：“但是，爹爹若是想抬姨娘为平妻也并非不可，只是杜姨娘乃是外室，身份低微，没有背景，父亲是明安侯，一方权贵，朝中诸人可都看着爹爹你呢，若是娶了这么个低微的平妻，暖儿是担心父亲的名声会受损，您可是要率领军士去征战沙场的，万一名声受损，大则影响到军心，那可就不好了。”
周柒暖盈盈笑了起来，那左脸颊通红，上了药膏泛着莹莹的色泽，倒是添了分鬼魅：“爹爹，这就是女儿的顾虑，爹爹这几日诸事烦身，没想到这几点也是应该的，虽说女儿话还未说清楚爹爹就打了女儿……女儿不怪爹爹”似是无意，抚着那发红隐隐发肿的脸颊，周柒暖笑的隐忍而又可怜。
周柒暖一直自豪自己有个这样疼爱自己的爹爹，但同时周柒暖也知道，爹爹疼爱的始终不止自己一个。
他对杜月若和周如雪依旧超出了周柒暖曾经想象的好。
周柒暖不去看周清那沉思的神色，抬手喝茶，轻声缓缓：“爹爹，女儿想府里一直安稳平静，上回母亲中毒，好不容易抓到的恶混却又自杀了，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父亲在军营里向来铁血果断，到底碰上家事不过是个普通的父亲而已，爹爹不论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暖儿话已至此，毕竟暖儿是父亲的女儿，父亲的决定暖儿也不好继续干涉。”
放下茶杯，周柒暖起身，“女儿先出去了。”
周柒暖推开门，明亮的阳光落在眼里，有些刺痛，不远处的亭子里，府里的人差不多都到了，和周如雪对视一眼，淡淡道：“爹爹，这府里传话的人嘴巴真快，不过一会儿，全府的人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