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练字
殿下，周清始终低着头，样子恭谨：“皇上说笑了，微臣乃是一介莽夫，怎会懂批折子的事，先皇在时，微臣只是随身伺候笔墨的，哪会什么奏折的事。”
楚齐坐在龙椅上，微笑着看着周清，手指在龙案上轻轻敲了下，身旁候着的太监俩倒茶，茶香萦绕，楚齐拿起朱笔挥毫了几个字，半晌，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道：“雅夫人可有好消息？爱卿多年没有嫡子，这侯爷的位子可不能百年之后无人继承啊。”
楚齐是一国皇帝，什么时候关心一个臣子家里的事了，周清面色不改，道：“微臣早些年在战场上伤了身子，大夫说这一生怕是再难有子嗣了。”
话音落了，楚齐脸上闪过一丝莫测，换了个姿势，手上的朱笔轻敲着龙案：“那爱卿的侯爷位子，先皇可是下了旨容许爱卿的后嗣继承的，生生不息。”说着似是担忧道：“那没了儿子，爱卿可真让朕心痛啊。”
周清福了身子，道：“多谢皇上挂念，微臣已有两女，已经知足。”
“如此也罢。”楚齐眯着眼睛叹道。
马车一行到了明安侯府，周清刚刚下了车，就听见一阵马蹄声，寻声看过去，眸子微缩。
大厅内，众人皆跪，那福公公宣完旨，笑着祝福周清道：“这是皇上的一点心意，侯爷仅有两个女儿可得好生宠着，这些赏赐就当是皇上送给两位千金的礼物。”
四匹流云锦，只有后宫内务府才有的布料，两柄玉如意等等，每样赏赐都是成双成对，唯有最后是一支孔雀向南镶珠钗，一支金色蛇形步摇。
周柒暖拿到的是蛇形步摇，雨霖阁里上上下下欣喜非常，那可是皇上的赏赐。
那步摇做工精致，栩栩如生，叶子将步摇插在了周柒暖的发髻上，顿时添色不少。
“小姐您瞧，皇上赏的就是不一样，这步摇一带上去，别的首饰哪能比得了！”叶子高兴的看着铜镜里倾国倾城的人，心里想着这样的美貌哪怕是进宫都是绰绰有余。
周柒暖抚摸着头上的步摇，眼底一丝欣赏闪过，但还是取了下来。
“这东西以后还是不要戴了。”
叶子不解：“为何？小姐戴着很好看！”
周柒暖将步摇放在梳妆台上，道：“有东西虽漂亮，但若带了出去只怕会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红袖，你可知当今皇帝的生肖？”
叶子摇摇头，忽然眼睛一睁，道：“难不成是……蛇？”
“没错，皇帝生肖是蛇，南国上下很少有人用蛇来做东西装饰，这东西虽是皇上赏的但也不可太过张扬。”
叶子可惜的看着那步摇，“可惜这么好的东西了。”
周柒暖点点头，却是毫不犹豫的将步摇放进了小盒子里。
屋外小丫鬟传话道：“小姐，二小姐来了。”
周如雪来做什么？周柒暖犹豫了下，起身请丫鬟将她带进来。
“姐姐，妹妹我来看你了。”
周如雪满面笑意的走了进来，周柒暖一眼就看见那头上插着的孔雀钗子，这钗子做的很华丽耀眼，和周如雪那清丽的妆容实在不符。
“妹妹有何事？”
不谈别的，直接问目的，周柒暖的直白让周如雪面色微僵，先前准备的话都白用了，环顾了四周，视线在梳妆台那儿停顿了一下，才道：“妹妹来这儿，是想瞧瞧皇上赏给姐姐的那个钗子是什么。”说罢，取下头上的孔雀钗子笑道：“这是皇上赏给妹妹的钗子，姐姐的钗子呢？”
周柒暖摸不清周如雪的意思，让叶子去拿了那盒子递给周如雪。
“妹妹对姐姐的钗子可是很好奇呢。”周如雪打开了盒子，里头蛇形的金步摇映入眼帘，做工精致，又是纯金的。
南国的金子价格很高，这么一蛇形的金步摇怕是耗费不少，周如雪手指捏着盒子指尖微白，忽然觉得自己那个孔雀钗子实在够朴素的。
“姐姐。”周如雪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将那蛇形步摇取了出来插在头发上，对着身后的流珠道：“好看么？”
“二小姐戴什么都好看！”
周如雪笑眯眯的看向周柒暖：“姐姐，妹妹想要你这个步摇，姐姐可愿意和妹妹交换？”
交换？周柒暖一愣，有点奇怪的看着她，这步摇贵重是贵重但也不能戴出去，只能收藏着，周如雪难道不知道当今皇帝生肖是蛇么？
“妹妹可真要交换？”
这话问的语气有点奇怪，周如雪只当时周柒暖不愿意，挑了挑眉，道：“姐姐向来将嫡庶分明挂在嘴边，那么姐姐应该不会连一个步摇都不和妹妹交换吧，姐姐是嫡女，应该大方才对。”
周柒暖动了动唇，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只浅浅笑了：“妹妹戴这个极为好看，既然妹妹喜欢，那便送给妹妹吧。”
周如雪离开雨霖阁，面色就沉了下来。“父亲这心偏的真是明显，我想忽略都不成。”
流珠出身是乡下，消息不流通，看着那步摇只觉得有点熟悉，却没想起是什么，只附和道：“这样的好东西大小姐已经够多了，二小姐要回这个也是应当的。”
这话说出口，周如雪停下了步子，看着流珠若有所思道：“是啊，她拥有的够多了……”
晚膳时，一家人是一起吃饭的，老夫人在华春堂说是最近吃斋饭。
天空一片黑幕，正屋里，丫鬟们上着菜，周柒暖落座了，周清瞧了眼周柒暖的香薰球，道：“用的可好？”
“暖儿放了薄荷，味道很好闻，多谢爹爹给暖儿带了这东西。”周柒暖坐了下来，笑意盈盈。
饭菜上齐了，周如雪和杜月若也到了，或许杜月若被周如雪说过什么，此时她穿的很是低调素净，但也符合身份，周柒暖嘴角噙笑的望过去，对上周如雪的眼眸，瞧见她头上那只步摇，嘴角的笑意更甚。
“妹妹快坐吧，今儿可有你爱吃的烤鸭。”周柒暖亲切的给周如雪夹了个烤鸭，惹的周如雪有点疑惑，她怎的知道自己爱吃烤鸭？犹疑的看过去，对方是一派姐姐的温柔。
“姐姐，食不言寝不语，可是你教我的。”周如雪轻笑着，她可不信周柒暖是好心给自己夹菜，万事防备着总没错的。
周柒暖似乎歉意道：“是姐姐不对，只是看着今儿妹妹格外的光彩照人，姐姐一时高兴了点。”
众人听周柒暖这么说，也将视线转向周如雪，周清也看了过去，女儿家嘛，漂亮点也是父亲的骄傲，然而目光落到那头上的蛇形步摇时，面色一沉，筷子就这么重重的拍在桌子上。
“把那步摇取下来！”
周清是将军，那气势自然不是假的，周如雪被吓的一愣，随即怔怔问道：“父亲，为什么……”
“快点摘下来！”
杜月若见女儿这般愣了，也急了，连忙把那步摇摘了下来，对侯爷道：“已经摘了……摘了……”
周清从外地回来开始，在府里待的时间不多，最近好不容易留在府里了，杜月若正准备去和侯爷叙叙旧情，谁知总是被周如雪给拦住，但到底是自己女儿，如今见她愣住的样子也心疼，便说道：“侯爷，如雪是女孩子，女孩子爱美带带首饰也是理所应当的啊……”
周清没说话，而是看向周柒暖：“为父记得这步摇是暖儿你的，你大了也该知道这蛇是皇帝的生肖，给你就是希望你好好收着，你怎的给你妹妹了！”
这皇帝赏赐，哪样不是仔细检查的，赏赐人皇室从未赏赐过蛇形的东西，倒是这一回却……周清不得不多想，尤其这几日皇帝言语却是奇怪。
周柒暖面色歉疚，轻声道：“暖儿也不想，只是看妹妹如此喜爱那步摇，又说要拿那个孔雀钗子和暖儿换，正如二姨娘说的，女孩子爱美也是理所应当，暖儿想着妹妹在院子里自己戴戴也就罢了，倒是没想到妹妹居然会这么戴着出来……暖儿以为妹妹知道这蛇的意思的。”说着眼眶发红，抬起头委屈的看着周清：“爹爹，暖儿错了，爹爹原谅暖儿好不好！”
若是以前周柒暖定不会这般态度祈求原谅，但正如重活一时，有些不必要的骄傲执着也可适当的放放，或许也会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这点周柒暖是从周如雪那里懂得的。
那步摇周清的意思是让周柒暖保存着，放在那盒子里不带出来就是了，但周柒暖却将步摇交给周如雪。
“姐姐很喜欢妹妹的那支孔雀钗子，这步摇既然妹妹说要交换，这还是妹妹收着吧。”
周柒暖也疑惑，为何周如雪会不知蛇的意思，若是乡下消息闭塞也就罢了，杜月若家道虽然中落，但该知道的也不会忘了，南国皇帝的生肖她怎会不知道？
走廊，流珠捧着那盒子，心脏扑通扑通的跳，脸色不安，看着前头二小姐的背影，终是说道：“二小姐，奴婢方才忽然想起来……这蛇是皇帝的生肖，南国上下很少有用蛇做装饰的，咱们是侯府自然得更谨慎，这步摇只能看不能戴的……”流珠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像，她担心自己会遭罚，但说了好久也不见周如雪出声，疑惑的看过去，只见周如雪停下步子，背对着流珠，半晌，才说道：“流珠，府里有书阁么？”
“书阁？有的，只是那必须经过侯爷的同意才能进去。”
周如雪面无表情的站着，道：“那我便去找父亲征求同意。”
流珠疑惑，这二小姐为什么突然要看书？但还是打听了侯爷的所在，得知在书房，周如雪便走了过去。
书房不在风吟院，而是在风吟院旁边的竹林里头，竹林里头不仅有书房，还有书阁，但女子不能出入，除非得到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