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输了
雾霭茫茫，破云的明光只在眼前晃了一瞬，便自淹没在云烟雾海当中。
苏嫄醒来之时，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因为只有梦里才会有这等景象，四周不见人烟，仿若仙境，大山环绕，圆湖当前，偶尔会有几只巨大飞鸟，从天空滑过，时而露出羽翅，时而发出尖啸。
她刚要说话，却忽然打了个哆嗦。
因为自己所处之地，已然架起了一个高台，自己是被绑在上头，扭头看去，也只能勉强瞧见身侧的旌旗飘扬。
云冷羿说：你信我，便与我去一趟。
云冷羿说：有凤还巢，心之归处。
这便是……云冷羿给自己的么？
苏嫄险些当场就哭了出来，她到最后，还是傻傻的相信那个人不会害自己。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摆脱骗子的身份，骗了他自己的娘亲，骗了自己。
高台之后，有人说话，似远似近，听之不清。
却有那妖冶的声音，丝丝扣扣入了耳朵，就如同魔障一般，煞了她的心神，“这一招放虎归山，瓮中捉鳖，也只有云冷羿你能办得到。”
云冷羿回答了什么，苏嫄再也听不见了，自司南凤话后，她的脑中便轰的一声没了知觉。
云……冷……羿……
伴随着地下巨大的动弹，圆湖旁现出了地宫的出口，步厉与墨昔尘持着火把刚要走出，忽然对望了一眼，显然是感觉到了危机四伏的外面，早已经密布伏兵。
“消息走漏了？”步厉蹙眉。
墨昔尘缓缓摇头，显然是确定自己这方十分小心。
方才地宫之中，还真是有近万精良兵器，也有成箱成箱的珠宝堆砌，当年元巽几乎把所有皇宫之中的东西埋藏于此，还真是什么都没给凤烨然留下。若换做平常枭雄，见机起事，身家具备，就欠人马。
而最引他们注意的，便是那地宫里紫烟缭绕，由几只龙雀盘旋而上托起的玉珠，仿佛吸纳了这方圆数百里的灵气，远远的亦是能感觉到那玉珠喷薄而出的灵源，令人周身大震，也让整个地宫行走起来毫无阻碍，不会窒息。
二人准备再返回地宫，寻找别处出口，却听外面传来一声轻笑，“步厉，劝你别做那缩头乌龟了，还是出来吧。”
步厉一听，赫然反应过来，这便是木长雪，当年与自己争夺地狱门门主之位的家伙。
他想了想，按住墨昔尘，“你在下方接应，一有情况立即退入地宫内，以灵珠相持，尚能应付。”
墨昔尘明白，若没有猜错，那灵珠便是整个灵枢所在，毁去它无异于毁去龙脉，断脉则断去气数，任凤烨然天大的布局，亦是要考虑几分。
步厉则点了点头，缓缓的走出地宫出口，一群士兵围拢而上，当中则是那笑的快意的司南凤。
“步厉啊步厉，你也有今天。”
地宫启开之后，顿时云烟散尽，朝龙岭的日出似乎也比别处晚些，红晕微光照耀在大地之上，显出几分阴霾气色。
“恐怕此时，你没有与我说话的资格，让凤烨然来吧。”步厉淡淡的道。
“有没有资格，你敢与我一起上去么？”司南凤指了指上方。
步厉失笑，全当对方是个傻子，不予置评。他如何能离开这地宫口，与墨昔尘里应外合才是他此刻当为。
司南凤其实也只是问问而已，许久没有见面，总有些不吐不快的感觉，他这一刻才真的有扬眉吐气之感，无论今日结局如何，都能让步厉万劫不复。
他拍了拍手，从盘旋的山道上忽然出现了数个士兵，云冷羿跟随在旁。
步厉的眸子倏然一黯，只因为他瞧见了身处其中不能动弹的苏嫄。
苏嫄至此，与云冷羿再也无话，她甚至看也不看他一眼，任其拿着走到步厉身前。
司南凤笑，“有句好话叫做，江山美人，全看步门主自己抉择。”
苏嫄定定的看着步厉，强逼回眸中眼泪，这一刻，简直要肝肠寸断。
她终于明白了沈娘的意思，让他做个选择，若是步厉不要自己与腹中孩儿，决意用此生事业与凤烨然抗争到底，他也有了筹码；可是若步厉就算是选了自己，凤烨然也不可能让他们安全离开。
缓缓摇了摇头，她用眼神示意了自己的意思。
皇辇终于落在了身后，凤烨然这九五之尊也到达了地宫前，他挥了挥手，让围在步厉身旁的士兵们离开，说了司南凤一句：“爱卿你倒是忘记步门主的本事，用这些人怎可拦住他。”
步厉的眸子忽然一紧，甚是震惊的看着凤烨然，这分明是水千墨的面相，就连他这等素来冷静的人，也禁不住喊出了声：“水千墨！”
凤烨然挑了挑眉，这是他数次听见这个名字了，旋即反应过来，“步门主你怕是会错意了，也弄错一件事，云门主向来调皮，就喜欢扮成别人的模样出外行事，没想到，连朕都被他模了去。”
步厉险些急怒攻心，气血上涌。
冷冷的看向云冷羿，却见其负手而立，丝毫没有因为此话而有任何反应。
好、当真是好的很！
原来自己当做一世兄弟的人，居然是一世仇人。云冷羿果真是人中龙凤，无法匹敌。
收敛了心神，步厉按捺住满腔的怒火，缓缓问：“皇帝我只问一句，若我自尽，能否留下她。”
“不！”苏嫄没有料到步厉居然提出了第三条路，惊慌失措的喊出了声。
步厉却未看她，而是望着凤烨然。
凤烨然笑了声，“好痴情！若朕不能答允呢？”
“墨昔尘与我都可避入地宫，毁去龙脉灵枢，断你江山命脉。”
凤烨然终于恍悟这地宫下头最要紧的东西是什么，顿时变了脸色，“你确定你们能逃的了么？”
“所以同归于尽倒也挺好。”步厉迫近一步，令凤烨然不得不做出让步。
苏嫄终于哭了出来，“我不答应！我不能答应！”
步厉这时终于看向了她，那一刻，冷冷的眸子总算是温柔起来，含笑说：“说好的，我等你。”
苏嫄知道，他是在用自己的死路，为自己与步锦留下活路。
也知道，他所说的等，是什么意思。
若我死了，我便会在奈何桥畔等你，
凤烨然于同时，点头应道：“金口玉言，朕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