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探访

“恭迎公子大驾，前日收到公子信的时候，可将我们掌柜的喜坏了。锦州地处偏远，难得能见到公子一面，掌柜的如今正在收拾房间，等候公子前往。”

白彬擦了擦额上的细汗，皱眉说道：“林枫怎生一直如此铺张。”

苏嫄一跃，落在白彬身边，她转身介绍：“这是我的小娘子，你们好生伺候着。”

苏嫄忙慌收了好奇的眼光，先学着所谓小娘子的模样，羞羞答答的福了福，抬头看向前方诸人。

一位眉目慈祥的长者，颇有几分掌门风范，身着青莲色锦缎褂子，是锦州堂的掌事，名唤林朝西，林老爷子名义上归于林枫掌柜管，却实实在在是锦州堂的真正当家的。林枫是其一手培养起来的养子，林老爷子年纪大了，才将锦州堂交给了林枫。

正如他们所说，如今的掌柜林枫正在收拾着锦州堂，等着惜香公子的到来。

白彬从腰间抽出她那把惯常使的小扇，在手中晃着，口中说道：“林枫怕不是藏了什么不能让我瞧的勾当吧。”

林朝西捋了捋胡须，笑的暧昧，“林枫么，那些个小九九恐怕真瞒不过公子您，只是这次当真是误会他了，他听闻您带着未婚妻来到锦州，正安排人收拾厢房，务必要让嫂夫人住的舒舒服服，他的原话。”

苏嫄会意一笑，虽然被旁人扶着的感觉着实有些不适应，可为了惜香公子未婚妻这颜面，她还是得端出架子，柔柔的说着：“还真是让诸位劳心了。”

林朝西忙慌转身拱手，“哪里的话，夫人稍候，轿子一会就来。”

她愣了愣，旋即看向白彬，这般富贵的场面可真是好些年没体验过了，白彬走来，牵过她的手轻声道：“便好好受一回。我的公……夫人。”

难得她居然一时失神，险些吐出公主二字，苏嫄掐了掐她才教她反应过来，二人不觉相视一笑，默契十分。

这番情景，倒是让周围人以为惜香公子与他未婚妻之间的感情十分难得，在外人面前都如此鹣鲽情深。

小轿摇摇晃晃，苏嫄坐于其中倒有了些恍若隔世的感觉，似乎在很多年前，自己还是被抱在怀中，走过宫前龙尾道，穿过长廊。她透过轿子小菱花的窗格，看向外方。

锦州地处西南，坐落于九峰山脉东麓。遥遥就能看见层峦叠嶂的山峰，而两旁都是古朴别致的商铺，多为二至三层木质、上盖青瓦的小楼。锦州的男女皆是民风奔放，大凡相携出行的女子穿着轻薄，有细语绵绵，有放声大笑的，毫不芥蒂外来者眼中露出的好奇。

江湖儿女若是潇洒些，还可理解；而锦州这城，便是让人感觉洒脱的紧。尤其是入了城之后，四周都是扑鼻的香气，恐怕与锦州本是香料盛产之地有关，也难怪其博得了一个香城的美誉。

不多时，轿子停了，白彬持扇掀开帘子，扶出苏嫄，指着面前一个上下二层的华丽小楼，一边蹙眉看着门口挤眉弄眼的男子，一面笑着转头说道：“这便是我长天坊的锦州堂了，小娘子以为如何？”

苏嫄颔首，“十分富贵。”

白彬摇头指着门口忽然苦着脸的清秀男人，“这富贵当真是这小子招摇过市，与我无关。”

苏嫄领悟，或者这便是他们方才口中的林枫。果不其然，的确就是林枫大掌柜的。其人也如白彬所谓，红色绲边银色的长衫，衬着阳光亦在闪闪发亮，衬着白彬所写被镀了金的长天坊三字，简直充满了铜臭气。

林枫还是苦着脸说：“哪里有招摇……我已经……”

白彬叹气，“你已经撤掉了不少，比如两年前门堂前那尊从海外购来的宝石缀玉佛，你肯定在我来之前就给挪到后堂去了。”

林枫慨然，“然也！但是我实在觉着这尊玉佛多好看！不放在前堂太可惜……”

见白彬的眸光渐渐变凉，他的话在尾音处渐渐软去，瑟缩了下变转话题道：“厢房已经准备好了，要不然让嫂夫人先休息休息？”

白彬侧头看苏嫄，她正四处张望，显然是十分好奇，眉眼间的确累的够呛。这些日子明显也没将其养胖，反倒因为连日赶路真的瘦下几分，她点了点头，“先送嫄儿去歇息，我有些事与你商量。”

林枫忙慌走出柜台，谄笑着对苏嫄说：“嫂夫人与我去后园歇息。”

苏嫄点头应下，回头看看白彬，她已然让林朝西取出账本，开始核看福州堂的账目，扭回头来软软叹了口气。

林枫问：“嫂夫人为何叹气？”

苏嫄摇首，“只是因为有些心疼她，我可以休息，她却不行。”

明明与自己一般无二，却已经习惯了将自己当做男人，无时不刻不背负着原本不应该加诸在自己身上的东西。

在林枫瞧来，惜香公子一世风流，委实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快就寻到了真心。原本他在猜测这女子，到底要如何天香国色，才能胜过江湖第一美女秋夜卿，只是见到她的那一刻，才将那颗揣度的心塞回了实处。苏嫄虽然没有秋夜卿美，但却有一种让人想要保护的气质，就像是一池春水中袅袅娜娜的孤荷，生怕其被霜打雨砸，只愿化作荷旁锦鲤好生作伴亦或者是荷上一叶紧紧相护。

或者公子并不需要一个强者为伴，而是需要一个能让自己保护的女子。

林枫连忙答道：“公子向来忙碌，嫂夫人莫要见怪，习惯便好。”

苏嫄颔首，“我晓得……”

晓得晓得，终究白彬背负的就是那么多，她自己都不说苦，她应是替她感到骄傲的。

林枫指着繁花似锦的中庭花园，“嫂夫人你瞧我的花园如何？”

若要说清雅至极那是不能，若要说富贵荣华也足够彰显，明黄嫣红，簇簇繁茂。只是就苏嫄本心而言，早已走到繁华尽处，反倒受不住这等入了眼的荣华，也就诺诺应了，“这花园果真与林枫你十分和当。”

林枫受到夸奖十分高兴，“公子总说我的品味有些问题，然则世间大多雅士，像我这等逐艳之人，也是一类异人。总嗅青竹香，却念牡丹美。嫂夫人以为呢？”

苏嫄的心微微一动，再瞧林枫那格外认真的神色，忽然觉着，若他这等没瞧出浮躁气息的人，这些行径是不是还有别处来源？总嗅青竹香，却念牡丹美……

脑中方浮起一念，眼前的房门便自打开，林枫将苏嫄送了进去，笑着道：“嫂夫人，一会下人就会送水进来，好好休息休息，林枫先去寻公子了。”

苏嫄浮唇，微微点头。

林枫一路小跑穿过花园，回到前堂，白彬还在与自己的养父林朝西站在一起，手里细细的看着账本，他凑过去拍拍白彬的肩，“白大公子当真厉害啊……上哪里寻了这么个娇妻，水灵可人的我都心动。”

“想什么呢？”白彬瞥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