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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晋江独家的六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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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大汉被君寻一语噎得险些背过气去, 当即气得满脸通红,大叫一声,化出一柄巨剑,挥手便朝仍旧端坐桌边的消瘦身影劈落!

秋水宗的少年们皆惊呼一声, 吓得齐齐缩到师兄身边, 青年也面色发白, 正犹豫究竟要不要出手相助,孰料红衣人却毫无察觉一般,甚至还撩开纱幕, 慢慢悠悠地品起酒来。

厚重巨剑挟杀伐之气劈落,眼看便要触到前者竹编的帷帽边缘,却不知从何处伸出了一只纤细修长的白皙手掌, 一把抓住了大汉厚重无锋的剑刃。

围观诸人皆是一声惊呼,不约而同沿着那只手转眸望去, 视线却齐齐黏在了来人冷若冰霜的清丽面颊之上,再也无法移开。

“啊!这不是沉玉阁的风瞳嘛???”

“居然是那位传说中的冰山白雪!真是又美又冷啊……怪不得可以和妖女聂彩衣一较高下……”

“……咦?她不是一向只着白衣吗, 怎么开始穿红了?”

“你方才没听??不是说新圣似乎很是偏好红衣嘛……”

“啊???那她哥岂不就是——”

众人的视线齐齐移向从方才开始便哑火的大汉,却见后者反手将巨剑抛去一旁,抓起风瞳细嫩的柔夷左瞧右看, 神色焦急, 生怕碰破妹子一点油皮。

反观那位冰山美人, 却仍旧一副清清冷冷的模样,却也好脾气地任由兄长检查,只是一双美目直直盯着君寻,倒是毫不客气,满是对竞争对手的审视睥睨。

君寻不紧不慢地搁下酒杯,单手托腮, 颇有些百无聊赖地回望。

从方才开始,他就察觉一道视线几乎黏在自己身上,敌意与审视并存。

如今一瞧,果真是这位对新圣一见钟情的冷美人。

眉目冷冽,风姿高洁,比起修界诸位仙子毫不逊色,反倒隐隐有些更胜一筹的意味。

只是……不太适合身上这一袭娇艳明媚的繁复红裙。

风瞳昂着下巴,无端像只高贵的白孔雀,纡尊降贵地垂下视线,冷然道:“听闻阁下也要去离天宫应选?”

君寻笑眯眯应:“怎么,等不及了,现在就想行叩拜大礼了?”

风瞳:“……”

她噎了一下,绷着脸将话题拉回正轨:“一个连脸都不敢露的人,如何敢放言必定中选?”

君寻摆摆手,散漫懒倦:“你又不是圣人,又怎就知道他不好我这一口?”

风瞳:“……”

她白皙清冷的面颊肉眼可见地开始涨红,纤细指尖指着前者帷帽边缘抖了半晌,被对方两句话噎得全然忘记自己此行目的了。

“你、你怎能如此……”

她生来美貌,向来顺遂,何曾被人如此刻薄过?

本欲通过激将法一探虚实的风瞳被反将一军,指着君寻支吾半晌,气得只好丢下一句“走着瞧”,便拉着自家兄长甩手而去。

君寻失笑,却根本没将她放在心上,直接转向不远处小黄啾般挤成一团的秋水宗弟子们,将手中不知何时已被捏成一只小鸟的金盏搁在桌上,笑吟吟道:“免费打手,护送你们到离天宫,要不要?”

小少年们立即惊呼着在桌边围成一团,抢着要看那只君寻随手捏出来的小鸟,唯有青年望向方才两位美人对峙时,被大汉祸害成一片狼藉的空荡酒馆,咽了口唾沫。

真的是免费打手……不是祖宗吗??

他沉默片刻,谨慎开口:“不敢承受前辈大恩……礼尚往来,不知前辈可有需要秋水宗的地方?”

君寻轻笑:“听闻应选者皆要有名有姓,出身名门。不才出身荒野,自是要借贵宗大名一靠。更何况——”

他指尖隔空点了点桌上栩栩如生、振翅欲飞的小金鸟:“说不定,在下与令师尊还是旧相识呢。”

青年一怔,无奈失笑。

这般风姿,又识得师尊,怎么可能出身荒野?

大抵是哪家的仙人,想看热闹又不欲暴露身份罢了。

他思索片刻,起身向着青年一揖:“如此,这一路便叨扰前辈了。”

*

浸月川,乃是位处魔域最深处,最为偏远僻静的一方世外美景。也是魔域三宗之中,最为神秘的离天宫所在。

因永夜之地的缓慢扩散,受灾更严重些的魔域堪称万里荒原。

可浸月川却仍旧不染凡尘,一条冰河蜿蜒流淌,两岸俱是漫山遍野的明心花树,颇有些遗世独立的意味。

如此特别的地理位置,也直接导致了君寻一行人昼夜赶路,才将将在第九日傍晚赶到。

踏入最外围的明心花林时,日头已全然西沉。

圆月高升,夜幕四合。

无数繁星衬着涟漪漫卷的极光,几如一道绵绵无尽的天河,与下方静谧流淌的冷川一起,将堆雪般盛放的花林包裹围绕,恰似一处不染凡俗的世外桃源。

君寻驻足河岸边缘,举目远望,视线顺着饱饮月华的清澈河水,越过无数被花簇压弯的枝桠,最终落在冰河尽头,依山而建的墨玉宫殿之上。

殿宇檐牙高啄,气势磅礴,却又因花林围绕,减了几分肃杀,反倒像是仙人居所,剔透出尘。

他心道有趣。

明心花虽是澄明灵思压制心魔的灵药,却只生长于魔浊之气最为浓郁的所在。此地分明灵气缭绕,即便仙门中人来此,也根本感受不到一丝魔气造成的压抑。

君寻凤眸微眯,眸底星河流转,正欲仔细查看浸月川的地脉,却被一声高喝骤然打断。

“——又是你!!!”

凭空乍响的怒吼,霎时将痴迷眼前美景的秋水宗少年们吓了一跳,不约而同地缩到了师兄身后。

唯有君寻不紧不慢直起身体,循声望去。

只见二人高的花树后,竟怒气冲冲地转出一名大汉,还带着位冰肌雪骨、神情清冷的红衣美人,正是数日前与他在酒馆争执的风瞳与其兄风岳。

君寻双臂环胸,视线隔着帷帽轻纱将二人上下打量一遭,蓦然一声轻笑。

兄妹俩神采奕奕,风瞳身上的红裙款式似乎更加繁复华丽,发式也明显精心打扮过,半分没有风尘仆仆的模样,倒像是专程前来此地,在等待什么一般。

他饶有兴致,可风瞳却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连高冷都懒得装了,直接顶着一脸明晃晃的敌意指着君寻,怒气冲冲道:“你还真敢来!知不知道——”

她似乎想说些什么,可话未出口,却被不知从何而起的一阵长风打断。

千百棵明心花树受到外力拂动,柔软花瓣摩擦剐蹭,摇曳出响彻四野的簌簌碎音。

君寻缓缓抬眸,却见雪片般漫天洋洒的纷飞花瓣之后,竟由夜空深处蓦地响起一声悠远清澈的铃音。

众人皆被这一声吸引,不约而同仰头望去,只见一名白纱遮面的青衣侍从手持一串银铃,领着两队手捧莲花灯、衣着相似之人,由遥远天际兀地现身,踏空而来。

随着他们前进的步伐,漫天极光繁星竟融汇交辉,化作一道虚幻缥缈的浅青光河。

无尽延伸至夜幕深空的河流尽头,便在此时闪出一袭清雅华丽的白衣。

那是一名长身玉立的男子,雪衣曳曳,星纱臂挽。举手投足间,无尽光华尽归于他飞扬飘动的衣袂之间,卷起令人目眩神迷的雪浪。

空气中原本尽是成千上万明心花树合力散发的馥郁花香,却不知何时已被辛凉清冽的莲香遮盖。

青衣侍从候立星河两岸,同时虔诚垂首,深深行礼。

白衣人则步伐自若,不急不缓地踏波而来。

每一次足尖落下,都会于潋滟星河中点起一朵缓慢盛放的浅白光莲。

光河尽头,是巍峨宫殿最高处,一处绝世独立的楼台。

除了君寻,连大汉风岳在内的所有人都不自觉屏住了呼吸,近乎痴迷地看着白衣圣人踏空而来,眼看仅余寥寥几步,便要踏上楼台——

一直被兄长死死抓住的风瞳终于忍不住了。

她骤然挣开风岳大手,甚至来不及看清脚下小路,几乎是踉跄着向前追出几步,大声高呼:“大人!!!”

连君寻都被她没头没脑地撞了一下,可隔着夜风与花林,风瞳的喊声实在太过遥远。甚至尚未飘至黑玉宫殿边缘,便已溘然消散。

风瞳急得不行,下意识运转全身魔力加持,再次开口,用尽全力高呼:“雪——尘——大——人!!!!!!”

迫切到甚至有些凄厉的喊声霎时响彻整片浸月川,也终于飘到了那人耳边。

光河之上诸人皆是一愣,便见白衣圣人身形微顿,虚虚踏着一朵重瓣光莲,缓慢回身垂首——

星芒,月华,极光,甚至还有冰河折射而出的清辉,似乎都在此刻尽数交汇,聚集于那一袭白衣之上。

君寻目力超绝,甚至能看到他身后发冠垂落的两根绫绸,缀着水滴般的剔透晶玉,与青丝一同被风扬起,流光溢彩,风华绝代。

可比所有光华更美丽绚烂的,却是那张脸上,唯一没有被面具遮挡的青碧玉眸。

疏离清冷,不染尘世凡俗,高洁如莲,皎皎若月,澄净胜雪。

他根本不需要露出面容,世间所有美好的词汇早已在这双清润温雅的眼眸之前黯然失色,再不足为人道也。

风瞳也被他这一眼看得魂都丢了,又立即挣扎着找回清明,忙迎着他的视线快步上前,急切大喊:“大人!您看看我,看看我啊!!!”

雪白花林中,如此明艳耀眼的红衣女子主动迎来,自是分外抓人眼球。

可白衣人的视线却越过她,稍稍放远,落在了冰河岸边,一株花树之下。

花影重重间,似乎露出了一抹火焰般飞扬嚣张的鲜红衣角。

就在这一瞬,似乎流风也为他眷顾,鼓足了尽头将花枝吹偏,露出了静静立在树下许久,那抹白帷红衣、双臂环胸的挺拔身影。

时间流动仿佛刹那减缓了无数倍,一切都被放得格外缓慢。

顽皮夜风险些将竹编的帷帽掀翻,却被一只清瘦修长的白皙手掌松松压住。

长及膝弯的如雪轻纱被风卷起,肆意扰动着飞扬摇曳的火红衣袂。如此鲜明的颜色对比,却不及帷纱翻飞间,无意闪现而出的一隙精致颈线耀眼。

即便看不见容颜,也能令人轻而易举猜到,这定是位不可多得的绝色美人。

可感受到疏冷视线落在身上,后者却只是轻哼一声,随手挥出一道隔风屏障,旋即不紧不慢地拉好了被风卷乱的帷帽衣摆。

歪斜的明心花枝回归原位,锦簇繁花再度将那道靡艳身影挡下,唯余一角逶迤曳地的柔软红衣。

反观白衣人,却也未曾因此有多余动作。

似乎眸光只是在那抹红衣之上随意停留一瞬,即便遮挡,也无甚可惜。

如雪衣袂再度转身,顷刻消失于楼台掩映处,捧着莲灯的青衣侍从们也起身四散而去。

潋滟光河平息消散,繁星回归夜幕,极光恢复涟漪漫卷,仿佛一切都没变过,方才所见只不过一场引人沉溺的美丽梦境。

风瞳怔怔望着楼台边缘,眼圈一红,登时落下两行清泪。

怅然若失回神的众人都被她吓了一跳,尤其是风岳,还没来得及在心里唾弃自己怎么也被小白脸迷住了,就被妹子的眼泪搞得手忙脚乱,心疼不已。

“阿瞳!哎呀,你怎么哭了!”风岳掏出手帕,动作笨拙地为妹妹拭去脸上泪水,“不哭不哭,一个小白脸,有什么好哭的!改日阿兄也给你办个选妃大典!咱选他十个八个的,个个都比小白脸好!”

“哥哥!!!”

风瞳又羞又气,却又不知如何反驳兄长,只好回首狠狠剜了君寻一眼,一跺脚,竟跑走了。

风岳也有样学样,瞪了一眼君寻:“你等着!”

话音未落,也追着自家妹子离去。

君寻有些无语,抬手捏了捏眉心,一回头,却见一群嫩黄嫩黄的小白菜个个盯着自己,两眼放光。

君寻:“……?”

他似笑非笑,幽幽道:“怎么,你们也想让我等着?”

这几日下来,少年们早已发现这位红衣祖宗看似不好惹,其实还挺好说话的,心中早就不怕了。

此时见他应茬,立即一股脑围了过来,叽叽喳喳地问了起来。

“仙君仙君!您一定比风瞳和聂彩衣都美!对不对!”

“那还用问?仙君是最美的!明天一定拔得头筹!”

“哇……仙君若是中选,我们是不是也不会被离天宫的人暴揍啦?好诶!”

或许是从前与容华相处太久所致,君寻看着这些小少年,眼前浮现的却都是容华的脸。

他难得有耐心地听着这些孩子你一言我一语地胡说八道,甚至有时还能附合几句。一行人便这样热热闹闹地穿过花林,来到了离天宫门前。

在远处时不觉得,走到脚下了,少年们才发觉宫殿实在是辉煌雄伟,一时间不由得规规矩矩跟在师兄与仙君身后,连闲聊的声音都渐渐消失。

待到白纱青衣的侍从出现接引时,队伍已然鸦雀无声。

对方很是规矩,将来人门派身份皆登记在册后,又得知红衣帷帽的君寻是前来应选的,当即带着人来到一处装饰华丽的偏殿。

秋水宗大师兄直接将最大的一间让给君寻,紧接着带一众师弟安顿去了。

君寻也没客气,即便他如今的新身体素质比从前好了许多,可由于六道封神印的存在,凡躯就是凡躯,如此高强度地赶路几日,他自然也困倦无比。

就着房中引流而入的温泉池沐浴完毕,君寻裹着雪裘来到房间自带的露台,自寻了个靠椅歇息。

离天宫地处极北,气候冷寒。

此刻君寻所处的露台正对他们前来的方向,繁星满布的天穹与冷月清辉皆被边缘明显的墨云戛然分割,突兀惊心。

君寻靠着椅子,深邃紫眸倒映出漫天星辉,脑海中忽然闪过一句话。

——碧霄界的群星,可映射部分凡人气运。

若真如此,这世上会不会也有一颗星,能见证他的存在?

君寻不需要什么见鬼的气运与庇佑,只要能证明,他是真的存在于这世间,便很好了。

眼皮愈发沉重,泡过一个热水澡后,似乎所有积攒的疲惫都在此时一齐涌上,将君寻拉拽着,沉入骤然袭来的梦乡。

*

隐约间,莲香盈面。

眼前似乎有光华烂漫,使得青年由梦中醒转,睁开了一双紫藤花色的美丽凤眸。

他似乎等这一天很久很久了,此刻心中分外激动雀跃,动作利索地翻身下床,从桌上捧起一只狭长的玉盒,连大门都没走,直接踩着窗棂跃了出去。

太清无上境还是那般景色,莲叶如堆雪,点缀着晶莹剔透的琉璃九瓣莲,静谧安宁,却难免空旷死寂。

只是此刻,这般寂静的莲池也为那一袭飞鸿般的红衣所动,花叶摇曳间,卷起一股混合着焚香味道的桐花气息,与本就充斥此间的莲香交融重叠,却毫不突兀,反倒无比和谐。

“莲君!”

见到端坐圆台之上那抹雪白背影的同时,青年眸底一亮,直接几个跳跃,便分外轻盈地落在了那人身侧,又唤了一声:“莲君!”

本在认真写字的白衣男子也缓缓抬起头来,青碧眼眸温雅剔透,含笑道:“阿寻今日好早。”

“当然——”

红衣青年精致下巴尖一扬,随手将怀中玉盒往桌上一搁,状似不经意地压在了前者写到一半的经文之上,仰着头别开视线嘟囔道:“也不看看今日是什么日子……”

莲君眉眼弯弯,却好似没看到那盒子似的,将手中毛笔一搁,偏头思索:“嗯?是什么日子?”

青年一噎,眸底刹那腾地两簇跳跃的小火苗:“……你这都能忘?!”

见他秀眉倒竖,莲君终于“扑哧”一笑,温声安慰道:“好啦好啦……今日可是阿寻的十八岁生辰,我怎么会忘?”

他边说边回身,却是由身后取出一只巴掌大小的梧桐木盒,打开锁扣:“看看,喜欢吗?”

盒中垫着火红绒绸,最中心躺着一枚赤金羽冠。

冠作火凤式样,振翅欲飞,羽翼之上缀着剔透紫晶,精巧细致,一眼就能瞧出是花了功夫打造而出的。

青年捧起金冠,面上还是一派骄矜高冷的模样,眼眸却晶亮无比,是喜欢得紧了。

莲君神情温柔,笑着伸手:“来,我帮你戴上。”

孰料青年闻言,却蓦地一躲,有些不高兴:“戴上了,我自己岂不是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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