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田里磨磨事件1

有了这么一个参考的方向，也幸亏我们这大一点的家庭，都有挂祖宗牌的习惯。只是这进度一下就比我们之前预计的要快了很多。跟那家的岑老头打听了几句，他表示，大洪水的时候，他被选派到另一个大集团进修去了，没跟着去援助村里。是谁去了，他也不是很清楚。

从这户人家里出来，我和小漠有点犹豫了。这是吃过午饭就直接下一家走起呢，还是继续在镇子上住一晚，第二天再去呢？最后我们决定，马上出发，路上吃饭，早点走访完这六家，也早点回明南。

第二户人家，就没有这么顺利了。我们照着那资料表，找到了第二个岑老头的家。只是那房子住的是他儿子媳妇，一打听，他是回老家去了。不过他的老家，不在岑家村，也不在申禾地区，而是在这小镇下辖的一个小村子。简单地说，就是这个岑老头，是个上门女婿。他回的老家，其实是他老伴的老家。打听好地址，这时间就接近三点了。这是明天再去呢，还是马上出发呢？

突然发觉，这趟走访，我和小漠好几次面临这样的选择。最后，我们还是决定，马上过去，反正路程不远，带上一些礼物酒菜，就直接在那岑老头家吃晚饭得了。上门女婿啊！这个说不定就是岑家村流落在外的风水师了吧。我心里开始想着美好的进展。但是事实就是，我们一次次选择，最后选上了一条很危险的路。

从小镇上买了礼物酒菜，照着那儿子给的地址，我们就出发了。车子渐渐远离了乡镇的街道，开上了村里的水泥路。我们这前几年有个项目叫“村村通”，每个村子，哪怕是最小的村子，都会有水泥路，有网络。只是这种项目，怎么着都有人弄点小福利，就导致了，本来村里的水泥路应该是能通两辆拉货的六轮货车的，变成了，只能很勉强让两辆面包车会车。

小漠那车子，还是大型的越野车，开上这种路，就很勉强了。一旦对面有辆车来，就要找地方靠边停着，避让一下。有时候没有合适避让的地方，就要倒车，倒上一节路，开到小路上去。

这么折腾过来几次，我就说着：“以后还有这样的走访，就不要用你的车了。我把我家的五菱开来。比你这方便多了。”

小漠送给我一个白眼：“那你就自己从头开到尾吧。”

我噗嗤一笑：“在我们这，每个人，都想着能回老家土葬。大家都争取能让这种五菱车，成为自己一生左后的座驾呢。你就别嫌弃了。”

“那是死了之后的事。现在......那什么？”小漠这话还没说完，就已经把车子停下了。

我朝着前面看了看，没看到什么，却隐约听到了一些锣鼓的声音。这节奏，我太熟悉了，熟悉得睡梦梦到都不会错一个音。这是给死人送葬的调子！“前面有送葬的队伍，避一下。找个地方靠边，把路完全让出来。”一声声鞭炮声，这开路童子已经离我们很近了。

小漠赶紧倒车，把车子开到一条上山的小路旁，把主路完全让了出来。鞭炮声更近了，锣鼓声也近了。这时间不对！我心里疑惑着。这里还属于永南的地境，永南和明南的丧葬习俗基本是一致的。我们家做了二十多代的道师，这出山一般就两个时间段，一些地方是一大早，太阳还没完全出来，就要抬出门了。还有一个时间段是接近中午，最迟也就十二点左右。

现在这都下午四点多了，才抬出门，这时间不合常理。我还闹不清楚的时候，就看到了那跟在开路童子后面的八面旗子镇住了。

小漠也看到了那些奇怪的旗子，他开口问着：“这死了谁？怎么还有扛旗的？”

我听着马上扑过来，捂住他的嘴就怕他再多问几句，被那边的人听到了。我压低声音说着：“别说话！”

小漠也被我的表现吓了一跳。不过他已经跟我这么长时间了，也不会再这种时候犯浑。我们正紧张地看着那缓缓走过来的队伍呢，突然一声哎哟，那装饰着纸花架的棺材，竟然歪了一下。一个抬八轿的大汉，脚崴了正满头大汗的硬撑着，没让棺材落地呢。跟在棺材后面的候补，马上过来接手了杆子，把他换了下去。

再后面跟着的主家人，脸色就不是很好了。一个男人没好气地说着：“又怎么了？又怎么了？就不能抬稳点？要是棺材落了地，看你们怎么办？”听他那话，“又”，加上他那表情，估计拖到这个点才出山，是之前出了状况的。一个做道师或者师公人的后事，怎么还会有这样的事呢？

小漠应眼神示意我，他想说话，我依旧捂着他嘴巴，对他摇摇头。等着队伍都过去了，我才松开他，重新坐好了，挥挥手：“走吧！走吧！”

“现在能问问了吗？”小漠启动了车子。

“死者是他们村的道师，或者是师公。”有些村子，道师等于师公，就像我爸。有些村子，道师管丧葬，师公管算命和祭祀，是分开的。“这样的人去世了，会打道番，下葬好后，八面道番也会插在坟两边，直到明年清明才会拆了，跟杂草一起烧掉。”

小漠马上笑道：“喂，零子，那你以后是不是也打道番？”

这人，说话没个禁忌。“我不打道番！”我很肯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