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人鱼之殇二十一

直至天牢的大门消失在视野里，沈庭轩的步速才减缓，于潇雨也跟着慢了下来。

她本以为沈庭轩会责问自己为什么装瞎，为什么女扮男装一直欺骗他，可是沈庭轩却什么都没问，反倒弄得于潇雨的心底多少有些忐忑。

其实今天沈庭轩能出现在这里救她，完全出乎于潇雨的预料。

且不说自己之前违背他的意愿，坚持留在宫中调查御药房药材遗失的事，惹得沈庭轩不快，就此拂袖而去。就说后来自己遭人偷袭，被莫名其妙的丢入宫女苑成为了一名新进宫女这件事，就连身为当事人的她自己，都还一直搞不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想不到之后会发生的种种，更何况是身在宫外的沈庭轩。

他能知道自己出事，更在第一时间赶到天牢来救自己，单是这份情义，就够于潇雨感恩戴德的了。

而且，于潇雨隐隐有种感觉，沈庭轩不问自己为什么装瞎，又女扮男装的事，是因为他其实早就知道自己不是瞎子，更清楚她是女非男……

“大人……”

沈庭轩听到她唤自己，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她。

于潇雨仰起头，有些心虚地看向对方。

虽然她已在沈庭轩身边待了半年，但这一次，其实是她“第二次”见他，也是她首次在这么近的距离仔细打量对方。

他二人第一次“见面”，还是于潇雨初到沈府的那一晚，自己正好在温泉池中撞见了沈庭轩。那时沈庭轩大半个身子浸在水中，只露出肩膀以上的头颈，至于他是高是矮是胖是瘦，于潇雨都没瞧清。而且当时因为心虚，她根本就不敢去看沈庭轩，所以连他的五官都没瞧得太真切，只是匆匆一眼扫过，知道长得十分不错。

眼下于潇雨第一次近距离看他，才知道沈庭轩长得很高，足比自己高出一个头有余，而且容貌也较自己大半年前匆匆一瞥时，留在记忆里的模样更加俊美出众，已可谓是于潇雨前世今生看过的所有美男的颜值天花板了。就这张脸，足够她舔屏舔十年。

于潇雨看愣了良久，直至沈庭轩的指尖碰触到她被赵星渊踩伤的右手时，于潇雨才猛地回过神儿来。

沈庭轩语气平静地问：“还疼吗？”

于潇雨下意识地拉低了右手的衣袖，遮住红肿的手背，“不疼了。大人……您……”

沈庭轩容色是一贯的温文儒雅，“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于潇雨偷瞄了他一眼，又低下了头，“您是从什么时候知道我是女的……”

沈庭轩坦然道：“第一次见面。”

于潇雨有些意外，“在清吏司衙门里的那次？”

“对。”

“大人是如何看出来的？我扮得应该没什么毛病吧？毕竟在清吏司那么多年，谁都没识破过。”

沈庭轩微勾了唇角，“那是他们不够细心而已。即便是面容姣好的男人，在五官、皮肤和骨骼上的一些细微之处，与女子也还是有区别的。而且平心而论，你的乔装技术真的很差。”

于潇雨尴了一尬，她倒是忘了，沈庭轩十分擅长易容改扮，之前在太师府，就曾经乔装成“秦寿”仙师，骗过了薛太师。自己在他面前卖弄乔装技术，确实是贻笑大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