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蚍蜉撼树

灵修脸上的笑又落了下来，看着李青思，冷声道：“如今我灵力亏损，真元还锁在水牢里，万一他要作恶，我拿他没有办法……”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何你的真元锁在水牢？”

灵修瞬间敛去全身的温热，又变成了那个冰冰凉凉的人，“之前说过了，他们犯禁，要吞食我母……我只能以身为封，将母亲镇在巫山中。”

李青思叹气，也不顾灵修全身的寒气，硬是抬手拍了拍他的脸蛋，“告诉我如何救你，嗯？”

灵修捉住李青思的手，“无救，我本是已死之人，可惜有山神血脉，所以精魂才能长存，况且精血都用来锻造宝剑，便只能借着假皮，在世间行走。”

李青思长叹一声，也不知是无奈，还是旁的什么，干脆道：“我去见那李佩坛罢，告诉他你命不久矣，若他能找到救你的法子，便把你还给他。”

“什么？你有什么权利决定我的去留？”

李青思笑，“不是说无救？给他找些事做罢。”

灵修看着李青思渐渐走远的背影，在青绿的矮林中一点点淡成一滴墨样的小点，桌上的扳指兀自动了动，从里面居然飘出一丝青烟，慢慢的汇成人形，一个英俊的男人，寒着一张俊脸看着他。

灵修冷笑一声，抬手挥开青雾，将扳指带在了手指上，扳指一片滚烫，隐隐的，传来了男人的声音。

“灵修，你何苦又去害人？”

“李佩坛，你不觉得，这李青思，长得像毒了你么？”

扳指中正是李佩坛的精魂，居然被锁在这个小小的扳指上，那股青烟又不依不饶的冒了出来，李佩坛白净的面皮上净是泪痕。

“那是我对不起你，于他又有何干！不过长得相像你也不放过，总有一天，你会惹来杀身之祸！”

“闭嘴！”灵修瞬间将扳指砸在石桌上，几乎砸碎，他冷笑一声，“你又忘了，我们……早都已经死了……”

李青思出了灵修院子，径直往将军府走，张月端又张罗了一大桌子，宴请狐朋狗友，见着李青思主动来找他，喜不自胜，连忙亲自起身出门迎接。

“怎么到我这里来了？”张月端将李青思迎到主位旁坐下，众人见李青思举止端庄，一看就是个‘正人君子’，也不好像方才那样放浪形骸，连忙把怀里的歌姬推了出去。

只是李青思根本无暇顾及他们，落座后就闷头喝了一大杯酒，问张月端，“你这可还有前朝史书？”

张月端一愣，立即挥手将座下一众人撵了出去，等就剩下他们俩人，才压低声音骂道：“你喝大了？这种话也敢在大庭广众下问，是嫌自己乌纱戴着不方便？”

李青思挥挥手，“我也知道，先帝曾下令销毁过前朝旧物，也包括史书，但民间从未禁过，我常年只知道读死书，却没看过庞杂野史，可否帮我借一两本来？”

“怎的想起来要这个？”

李青思长叹一口气，在张月端面前也懒得讲什么礼数，躺倒在了榻上，蹬了桌子上的酒杯，把脚搁在上面，然后将他上任以来的所见所闻，细细都同张月端讲了一番。

张月端听完后面色古怪，喝了口酒，淡淡的问了句：“怎的？你看上那孤魂野鬼了？”

李青思嗤笑一声，“京中美人如云，我可曾多看一眼？”

“那你为何对他青眼有加？要愁成这幅模样。”

“你不懂……”李青思长叹一口气，望着屋顶的雕梁画栋，“张家枝繁叶茂，是名门望族，族人各个把持要职，皇帝不论如何都离不了你们，可李家不一样，祖父本就是个无名秀才，有幸得了皇恩，父亲却是个本分老实人，到了我这里……”

“这话你说得我耳朵都长茧子了，如今你也当了官，一路高升，有哪个能像你这般年纪就做四品大员的，你羡慕我们，我们这些世袭公子，见到你，心里却是低一头的。”

李青思丢了张月端一个苹果，正好砸在张将军的脑门上，“别人低不低头我不知道，你要低头我认，对着你肚里那点墨水，我还能保持些自满来。”

张月端拿他没办法，还是把话题绕回了灵修，“你真要去见那什么什么李佩坛将军？这人这么多年还没死，怕早成了怪物罢！”

“所以才来找你，我找不到前朝正史的书来，似乎开朝皇帝和先帝都在有意抹去这一段，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张月端沉吟一声，“不瞒你说兄弟，张家侍奉皇家快两百年了，上上下下到我这第四代，为什么能长立朝中不倒，并不是你们看到的那样，子弟各个精明能干，身居要职，只是张家嫡亲族人，都知道一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