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女儿千仞雪

很久很久之前，他也曾听过这句话。

那个暖阳明媚、软风习习的十月里的某一日，女孩躺在他的腿上，被他挠得连连求饶。

“你说我不是你最爱的人，那你倒是解释解释，我在你的心里到底占了什么样的地位？嗯？”

女孩咯咯地笑着，并不回答，摆出一副得意的表情。

他停下动作，将她禁锢在怀里，深深地望着她，女孩果然忍不住红了脸，想要偏过头却又被他按住后脑勺，不得不看向他。

“你是我迈过万水千山，也要奔赴的人。”她小声地道。

彼时一切都是那么的合人心意。

可后来出了意外，叫他们阴阳相隔。他原以为，这漫长又痛苦的一生，再也听不见这般动听的情话了。而如今，女孩回来了，说出这句话时的语气与当年无差，轻轻的，却又是那么地坚定。

心脏猛地发出异样的痛，不同于之前，这种痛不是单单的一种感受，而是夹杂着酸，掺和着苦，这么多年的等待、期盼、绝望、怀念与沉溺变成一双粗糙的大手，不停地揉捏着那颗原本已麻木的心。情绪在身体里内终于堆积到顶点，从眼眶里跑了出来。

他紧紧地搂着她，不让她动一丝一毫。

雨倾忽然被吓醒了，耳边的温热的液体令她原本滚烫的身体逐渐冷静下来，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告诉她——煜华上神他，哭了。

她不能想象一尊上神哭起来是什么模样，这简直比林芊芊告诉她的身世还要荒谬。她又一寻思，上神他该不会是被自己方才的那一番话感动哭的罢？那自己是不是应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是了，她应当给上神留一些颜面。人们常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看来也只是未到情深处，感情一旦积满了，纵使是上神也控制不住自己。她有些小小的得意，能把上神感动得哭泣是件多么了不起的事啊！但又因此引出来一些担心——自己惯会说甜话，倘若这点上神都受不了，那以后该如何是好……

当然，她更多的是心疼。她无法看见一尊高高在上的神为她流泪，能引起神注意的，应当是天下苍生，五界安危才对啊——这是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事实上她是无法接受自己最爱的人难过，即便这份难过是由高兴引起的，可既然流下眼泪，就表示之前经历过失望、悲痛等不好的情绪，否则出尘如他，怎么会因为一句话就如此失控呢？

墨上神之前说过，煜华上神他身负情伤，想必因此才变得有些脆弱和敏感些了罢……

思及此，雨倾一边暗暗地吃着醋，一边紧紧地回抱着他。纵使这个拥抱令她有些喘不上气，可她还是乖巧地任他搂着，并且像他平常对她那般，轻轻拍打着他的脊背。

不知过了多久，煜华才终于松开了她。

“上神，我们是不是出不去了？”雨倾忽然有些担心，虽然她现在比之最初要清醒些，但身体依旧难受得紧，意识有时候也会突然朝着某个不可控的方向蔓延。以她眼下的状态，顶多再坚持两三个时辰。

煜华摸了摸她的发顶，神色恢复往日那般从容，柔声地回：“不会，我保证。”

槐屿说得不错，毁掉净魔塔容易，但是要保证倾儿安全的情况下，破了这沉化鼎的确不是一件易事。沉化鼎乃上古神器，引地府的深渊业火于其内，几乎可以能炼化一切进入其中神魔，更不要说倾儿是修炼的是水系，而他的仙力全部来源于火，若是冒然发力，恐怕会使业火烧得更旺，伤到倾儿。

但也不是完全无计可施。

他变化出个紫色的丝条，动作轻柔地绕在雨倾的眼上。

“乖，待会无论如何都不要摘掉它，好么？”

雨倾不明所以地歪着头：“为何？”

煜华轻笑，隔着丝滑的料子吻了吻她的眼睛，声音忽然狡猾起来：“不准问问题，照做就是。你先一个人待会，待会我会过来接你。”

雨倾赶忙拉住他的胳膊：“你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