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福兮祸焉

雨倾下意识地闭眸，她以为这会是个即将下落的吻。然而耳边忽然传来一声轻笑，她睁开眼，看见煜华正从她头顶拿下一片金桂叶。

“倾儿，你在期待。”他笑道，举起叶片横在两人之间，正好遮住了视线。

或许是黑暗令人胆大，雨倾坦诚地点了点头：“是啊，我的确是在期待。”

承认这一点后，周身倏地轻松了许多，她将叶片拨开，熟练地将手搭在煜华的肩上，回望着他。

接着，她做了一件这十八年渺渺人生中最勇敢的事——她忽然翘起嘴角笑了一笑，深琥珀色的眸子里亮起一点光，一字一句地道：“上神，你是不是喜欢我呀？”

旁人若是听见了，怕是会觉得她疯了，只有她自己晓得这句话其实是令她暂时解脱了。她曾无数次幻想应当在何时何地，用何样的语气说出这句话，最终决定这样笑问，潇洒一些，如果答案是否定的也没关系，她会一直这样笑着走回去，然后爬进被窝里痛哭流涕。

当然，她也想过煜华听了这个问题后会有怎样的反应。一尊避世几十万年之久的上神，冷不丁地听到这种红尘儿女情的话，当如何？会如何？是困惑地摸着她的额头，问她是不是烧坏了脑子，还是神色一冷，遁入黑夜中再也不回头？

煜华的反应比她想象得要简单得多。

他轻柔地覆上她的脸颊，沿着边缘缓缓向上，接着伸出两指细细地揉搓着她的耳垂，满意地看着她的身子颤了一颤。

“难道不够明显么？”他抛出一个反问，眸子里的情绪仿佛能把她浸透。

他当然喜欢她。

他一直爱着她。

“嘣”的一声，心底的烟火与半空中的不谋而合，同时在这个夜晚留下最绚烂的一幕。血液仿佛沸腾了，叫嚣着在体内四处流窜，炙热无比。远处的人群欢呼声、近在迟尺的心跳声、烟火声和风声，在同一刻变得那般清晰，清晰到雨倾觉得吵闹，她笑着问：“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煜华轻抚她的发顶，贴近她的耳边道：“回去再同你细说？”

雨倾蓦地从臂弯下钻了出去，跑了几步后，转身扬着脑袋道：“上神你不讲理。”

煜华挑眉：“我如何不讲理了？”人美且心善的上神觉得他家倾儿对他的误会很大。

“就是不讲理，就是不讲理，上神你不就是不讲理！”雨倾嘟囔着跑远了，煜华摇了摇头，看来他还是对她太纵容了。

雨倾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回到住处的，更不记得这一夜的后半段是如何度过的，只能模糊地想起自己似乎还没跑到屋内呢，就被煜华捉住了，怎么都挣脱不开，然后被他抱到了床上，接着……

她就睡着了。

嗯，后来当她回想时，觉得自己当时一定是被幸福冲晕了头，所以才昏睡了过去。

这一夜过得忒糊涂，以至于当她第二日醒来摸到一副温热的胸膛时，第一反应不是抱上去，而是猛地往后一仰。咚，脑袋撞到了墙上。

煜华似乎也是刚醒，眼中满是朦胧的睡意，他朝里移了移身子，伸手一拉，将她环入怀中，轻轻地揉着她刚刚被撞的地方，声音有些沙哑地道：“怎么一大早就成了糊涂猫了，嗯？”

雨倾扫了眼离自己不足一寸远、微微敞开衣襟的胸膛，又低头扫了一下自己的衣着。

仅着里衣。

嗯，行。

“上神，你为什么要脱我的衣服啊？”她开口问道，声音细若蚊吟，还微微发着颤。

原谅她纠结这些小细节，毕竟，昨晚她刚弄清楚眼前这只大狐狸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一切才开始，她还万万没做好准备呢。而当下的场景就好像她已经被绑在了煜华的腰带上，随着他一起冲出了九霄。

——实在是太迅疾，太猛烈。

煜华将手放在她的脊背上轻轻拍打着，从容地道：“不脱衣服怎么睡觉？”语气自然得体，完全找不出一点毛病。

雨倾噎了一噎，诚然，这句话乍一听的确无法反驳。可细想一下便知不对，睡觉未必就要脱衣啊，脱衣也未必就是睡觉，这二者压根没有必然的联系嘛！

趁她走神的功夫，煜华手一撑，将小半个身子压在她身上，又将脑袋搁到她的颈窝里蹭了蹭：“还是说，你不想对我负责？”

雨倾最受不了的就是被蹭脖子，她模糊地轻哼，脑袋简直懵成了一堆浆糊。她实在记不清自己到底占过大狐狸何种便宜以至于要到对他负责的地步，上一次这么勇猛时，还是在神界那会，不过那也是无心之失啊。她哼哼两声，道：“上神指的是哪方面呢？”

煜华轻笑：“你让我说出了心里话，难道不应该对我负责？”

雨倾：“………”

她迷迷糊糊地想：那昆仑山到底是怎样一方宝地啊，竟可以诞生出如此不要脸的上神！

不过考虑到眼下正被大狐狸拿住要害，她只能投降：“上……上神，我负责……你先起来。”

这话是在真心实意地求饶，然而煜华跟没听见似的，继续自己挑弄着她的神经，甚至开始一下一下地亲吻着她颈侧的皮肤，吮吸着柔软的耳垂，时轻时重，时缓时急。

雨倾彻底没有力气挣扎了，由着他在自己身上点火。她张开嘴喘息着，手指紧紧攥住被褥，拼命抑制，不让自己发出某些令人脸红的呻吟。煜华瞧见了，将她的手握住，十指相扣，摁在枕边。

当吻来到脸颊上时，雨倾已全然忘了今夕何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