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麻烦迭起

徐家堂屋，檀香氤氲，香炉之上缭绕着几缕白烟，徐伯贤提着湿透的长袍下摆踏进屋中，深吸几口他平日最喜的香气，试图让自己被冯月娘捉弄后翻涌的思潮镇静平复下来。

“呀！公子您怎的这般样子回来了？莫不是路遇水塘，跌了进去？”福伯端着热气腾腾的早膳刚要进屋，便见徐伯贤浑身半湿静立在屋中的模样。

徐伯贤眉间的褶皱平整了些许，缓缓睁开眼，淡淡回了一句道：“倒不是路遇水塘，而是路遇疯人。”

“疯人？公子您可没什么事吧？”福伯急急放下托盘，寻了张干帕子欲递给徐伯贤。

“无碍，不过给心里添了堵罢了。”徐伯贤的语气依旧淡淡。

“唉！公子快去换身衣服，原本身子骨便不好，这着了凉加重了病症可如何是好……”福伯满目慈怜，语气甚是语重心长，这徐伯贤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自他还在襁褓中时，他便已是他家的管家了，一晃二十余年，他待徐伯贤早已远不止主仆情谊。

“福伯，此处就你我二人又无他人，无需这般担心，我这体格又不是当真如传闻中那般弱不禁风。”徐伯贤又忆起早些时候冯月娘与自己辩驳的那番话，刚顺下去的气好似复又席卷而来。

“哎呀公子！这话哪能随便说，小心隔墙有耳，隔墙有耳呀！”福伯忙出声制止徐伯贤，然后将一身干净的换洗衣裳递到徐伯贤手上。

正当徐伯贤欲接过衣裳转身回屋之际，却听一道听来清脆却略显聒噪的女声在不远处响起：“哎哟，我这去探亲几日回来，只觉腰酸背疼，而今我真真是出不得远门了，福伯人呢？还不去接应下外面的小厮，我这次回来，可带了不少好东西！”

福伯一听此声音便知徐张氏出远门回来了，便赶忙撂下手头的物什，小跑迎上前去，而这徐张氏便就是徐伯贤的二娘，因着一人给徐家添了两个男丁而母凭子贵，在徐家地位跃升极快，平日里性情极泼辣，下人皆是不敢怠慢。

徐伯贤爹娘二人皆尚在人世之际，他便不喜父亲这一腹无点墨，仅凭一副好皮囊便在徐家生根的二房夫人，但念在其同父异母的二弟徐长晋和小弟徐小宝的份儿上，便一直敬她三分。

“二娘您回来了，这一路可还顺利？”徐伯贤将徐张氏迎进屋内，给她斟了一杯热茶后开口问道。

徐张氏撑着腰坐下，而后轻啜了几口热茶，才开口回应道：“倒还是顺利，就是有几个小厮太不中用，竟没看住小宝，叫他膝盖摔破了皮，我想着这样不小心的下人留着也无用，便给他们了些碎银子然后遣散了，你应当没什么意见吧？”

徐伯贤面上挂着淡笑，眉目轻展，继而轻声回应道：“这些事全凭二娘做主，您喜欢便好。”

“嗯，近日里你可有碰见哪家叫你心仪的姑娘？”徐张氏一杯热茶见了底，故意举起茶杯瞅了瞅，接着又瞥了瞥茶壶，徐伯贤便适时将茶又给她满了上。

“未曾。”徐伯贤淡笑依然，面上毫无波澜。

徐张氏蹙眉凝睇，开启语重心长模式：“唉！你这孩子不是我说你，自从你爹娘过身之后，便始终醉心打理这家业，成日操劳，还将这身体给折腾坏了，如今人也二十有四了，还未娶妻，真是急煞我也，我知晓你故意放出风声说自己有龙阳之癖，不过就是为了……”

徐张氏话未说完便被徐伯贤打断：“这风声确是我放，但这情况却也属实。”

徐张氏一愣，满目语重心长皆化为恨铁不成钢的惋惜，“行了，我不管你究竟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但像咱们徐家这样的大户人家有些事是决不可放在明面上的，你私底下愿意如何寻欢作乐，我皆不管，但这娶妻之事亦不可耽搁！”

“您不是已经帮我打点好一切，找好了人家了吗。”徐伯贤面上的笑意凝滞半刻，复又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