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67.她可是声优。
容誉脸色变得煞白,他也不愿容姝是他姐姐,可容姝的话显然不是这个意思。
“阿姐?”
容姝拂开容誉的手,道:“你走,我不想再看见你,倘若你还顾及一点姐弟亲情,就给我寻个寺庙,我余生就为那些枉死的魂灵诵经祈福。”
竟是一眼都不愿意看他。
屋外雨声雷声,还有雨打落叶声,交杂在一起,听得容誉心中郁结。
这里没有玉兰树,叶子哗啦啦地响,很多时候,容誉深夜难眠,都是听着绮兰宫外的声音睡着的。
容誉眼睛有些红,他掰容姝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在阿姐心里,就这么想的吗?乌迩给了你什么,是漫无边际的长夜还是一身天寒地冻落下的伤病,还是说乌迩有你在意的人,是谁,是耶律加央?”
容誉一字一顿道:“你爱上耶律加央了,因为他恨我,对不对。”
容姝想,她要是能恨就好了,一个是弟弟,一个是夫君,国恨当头,能舍弃的只有小爱。
她原以为大楚攻打乌迩是因为政治,结果是因为她。
她能恨的只有自己。
容姝道:“七年前和亲有谁问过我的意愿,接我回来又有问过吗,你说你为了接我回来,做了很多,可我从离开宫门那日起,就没想过回来,他日两国交战,我也不会成为大楚的拖累……”
可是却成了乌迩的掣肘,容姝心里痛的厉害,连着肚子也难受,她的岗尖……
容誉攥着容姝的手腕,他看容姝脸色不对,什么都顾不得了,“阿姐你怎么了,你……”
电闪雷鸣之间,他看见容姝裙下有血迹。
她回京之后只穿过一次红衣,后来哪次见她,都是素衣,头上不戴首饰,不像不喜欢,倒像是给什么人服丧。
容誉松开了手,眼看着人从滑落在地上,徐景行回京之后把乌迩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地禀告,耶律加央怎么死的,那个衣着感觉的乌迩女子,还有那个孩子。
容誉怀疑过那是不是耶律加央的孩子,只是耶律加央都死了,剩下的乌迩人也一口咬定,那不是。
至于容姝有没有生过孩子,太医并没有给容姝诊过脉。
血迹,容姝捂的是肚子。
容誉往后退了一步,就这么居高临下看着容姝。
容姝实在是疼的厉害,岗尖没闹过她,但赵大夫说她身子不好,切忌大喜大悲。
她活着的念头就剩一个孩子了,容姝喊了金庭的名字。
门外张绪守着,金庭硬闯了进来,她是长公主的人,没人敢拦,天边又滑过一道白光,金庭觉得自己心都要碎了,“公主……”
容姝道:“请赵大夫,快去……”
她感觉身下有什么流出去了,再不去就真的来不及了。
金庭转身要走,容誉道:“站住。”
“阿姐,你肚子里的是耶律加央的野种吗,那个女子护着的那个也是对不对,只是那个野种已经死了。”
容姝和耶律铮说过,他舅舅是个了不起的人,现在却叫他野种。
容姝道:“阿誉,我求求你,叫赵大夫来……她就是个孩子,生下来就把她送走,不会威胁你半分的……你是她舅舅啊……”
容誉蹲下来,握住了容姝的手,“我不是舅舅,那是你和耶律加央的孩子,不一样的,阿姐,你忍一忍,疼过了就好了。”
金庭想往外跑,只要把赵大夫喊来就有一线生机,可是,还没走两步,她胸口就凉了一下,低头看,是一抹银白色的剑尖。
雷声轰鸣,容姝好像看见了耶律加央,又好像看见了乌音珠,可睁开眼,只有花纹繁复的纱帐。
赵大夫不见了,金庭也不见了,伺候的人是脸生的丫鬟,容姝摸了摸肚子,岗尖也不见了。
丫鬟端来一碗药,“公主,先把药喝了,喝完药,身子就能好了。”
容姝把脸转向里面。
不知道过了多久,容誉来了,他道:“阿姐,你不喝自有人喂你,这个不行,就换一个。”
换下的那个人,自然没有命活。
容誉了解容姝,她心软,不会忍心的。
可容姝连自己都救不活,哪儿管得了别人,她一口药都没喝,最后是容誉让人趁她睡着硬喂的。
药,养身子的汤,一直到了八月份,容姝身子都没好,下床都是件难事。
容姝想过,一头撞死,或者找条白绫,可是那么多人看着她,她想死都不行。
而另一边,平阳侯府二小姐和当朝天子的婚事被人议论纷纷。
赵颜兮时常进宫,盛宠不衰,她听说了容姝的事,只叹了句可惜,当初她要是没去和亲,一定能有个好归宿。
赵颜兮道:“希望她能想通。”
丫鬟恭维道:“皇上可是为了姑娘跟长公主动了手呢,皇上真宠姑娘。”
听说公主府半夜端出来好多血水,容姝应该伤的不轻。
赵颜兮摇了摇头,“她毕竟是皇上的姐姐,又为大楚百姓做了那么多,希望都能好好的。”
*
很快就到了秋日。
落叶萧萧肃肃,容姝被关在了公主府,有棱角的柜子都被包上了,屋里没有刀,吃饭睡觉都有人看着。
上好的药吊命,太医院的太医日夜守着,鬼门关的人也能拉回来。
她听说丞相病了,是因为赵颜兮要嫁人了,可谓用情至深。
容姝望着西北方,这个时候乌迩该冷了,不知道耶律加央有没有被子盖。
看了一会儿窗外,就有人拿着披风过来,“公主,该回去休息了。”
这是金丝雀,笼中鸟,外面人都说皇上喜欢赵姑娘,可是皇上每晚都来公主府,十里红妆,一切都是给公主准备的。
有些羡慕,又觉得公主有点可怜,生而为人,谁愿意做鸟呢。
容姝看着丫鬟,恍惚之间记起了金庭玉阶还在的时候,那两个傻姑娘……
“我要见容誉。”
容誉来的很快,容姝对他道:“何时成婚,嫁衣准备好了吗?”
容誉又惊又喜,又喜又怕,“阿姐,你想清楚了!”
容姝点了点头,“嗯,想清楚了,怎么说,过去的都过去了,我虽然怪你见死不救,可那毕竟是耶律加央的孩子,你有你的苦衷。”
不等容誉说话,容姝又问:“你打算怎么处置赵颜兮?”
容誉笑着道:“阿姐放心,我不会让她再碍你的眼。”
只有“容姝”不在了,“赵颜兮”才能活下去,那种人,一把火烧了才好。
容姝神色漠不关心,她点了点头,“你安排就好,我不喜人多,不用这么多人盯着我。”
容誉有些犹豫,他不放心,怕容姝骗他。
“阿姐,你病着,我不放心。”容誉小心哄着,“等进了宫,还住绮兰宫好吗。”
容姝点了一下头。
看着的人没有少,反而更多了,容誉疑心病重,不到最后一刻,绝不会卸下心防。
好在,喜轿里只有她一个。
她和耶律加央都没有穿红衣,拜堂成亲,今天能如愿了。
她十六岁时和亲远嫁,离开故土,终此一生,都回不去故乡了。
容姝摸了摸手腕上的串子,耶律加央肯定还在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