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因此他们之前只说山长，没有说到大祭酒。

国子监名义上虽不是书院，也不入书院品级，可作为朝廷唯一设立的官学，在朝中的影响力并不亚于一品书院。

而且在国子监中读书的学生，或者是天才，或者是背景极为深厚的二代，他们口中只说自己是普通学子，可这些人真要动用家族的影响力，还是能在朝中掀起一定的风浪的。

听石文山说过，晋王李治民在国子监的名声极好，在京的时候，有空便会去国子监。

关忘文用脚指头都能猜出他去国子监是为了什么。

美其名曰是旁听，与学子打成一片，以彰显皇室对儒家读书人的重视。

实际上，四个字而已：收买人心。

之前晋王怎么都要贴着脸去国子监，今天人家都找到大门前让他收买了，王府大门却是紧闭不开。

关忘文心中哂笑，看来晋王也不想趟大祭酒的浑水。

此时，关忘文还不知道三法司最后定的罪名和刑罚，如果他知道的话，也能明白为何晋王会如此选择了。

当日会审之时，晋王也是在边上旁听的。

趁着他们听写的当口，关忘文已经穿过了被堵住的街道，正要往燕王府而去的时候，就听到柳三问的呵斥声在背后响起：“老夫和你们说过多少次？不许出国子监！你们为何还要到王府跟前闹事？”

关忘文转头一看，就见到柳三问背手瞪眼快步而来。

这一段时间不见，柳三问和之前比起来显然苍老许多。

身上的长袍皱皱巴巴，上面还有不少污渍，显然是多日未换，而且是和衣而睡。

柳三问一到，便对着领头开吼那学生骂道：“常子明，你身为国子监首席，不在学舍中好好复习准备六月的乡试，反而带着学弟学妹们来王府跟前闹事，你想做什么？”

那个叫常子明的学生忽的站起：“先生，山长受到如此屈辱，你坐的住，我们坐不住！”

“你说什么？！”

柳三问声色俱厉。

常子明却一点都没有退缩的意味：“两千年来，就没有被问罪的大祭酒！先生你身为山长的入室弟子，在如此紧要关头，你却熟视无睹，安坐高堂之上，还说什么乡试为重。作为国子监学生，我实难理解先生所为。”

“啪！”

话音未落，柳三问的巴掌就落到了常子明的脸上。

“你这是和师长说话的态度吗？常子明，你在国子监四年，难道连最基本的礼法都忘干净了？！”

柳三问怒喝道，打完巴掌的手不住地颤抖。

这一巴掌倒是把几号学生都惊住了，他们可从未见过温文尔雅的柳先生发如此大的火，甚至于对学生动手。

所有学生都缩了缩脖子，街道上一度寂静无声。

常子明捂着脸颊，口中虽不敢言，可他的眼神中却依旧充满了怒火，以及在怒火中夹杂的那一丝深深的失望。

柳三问看到了他眼神中的失望，心中不由一痛。

可此时，他不能让国子监的学生搅和到此案中。

这些人可都是离天的未来！

他伸手往边上一指：“滚！都给老夫滚回国子监去！禁足半个月！”

见常子明还站在原地不动，柳三问也不看他，对其他学生吼道：“你们耳朵都聋了？”

其他学生被吓得一抖，陆陆续续地便有人起身离开。

不消片刻，被堵住的街道便只剩下了常子明和柳三问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