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相柳回忆往事
相柳垂眸，望着她忽闪着小扇子似的长睫毛，眼里浸满了柔情。
唇贴着唇，他喃喃了一声“闭眼”，小夭却是没听到一样。
“我怕一不小心让你入了我的梦，而你绝不适合出现在女孩子的梦里，那只怕真的比死还可怕。”
小夭的思绪飘到了前世，在无人的小岛上面对相柳的质问，她是这么回答的。
其实那时候她已经爱上了吧……若是无爱又怎么会怕？
可就是因为她胆小，懦弱，害怕被伤害被丢弃，她就先把相柳丢掉了。
他那时的眼神现在想起来心口都好像被利刃穿过，疼的恨不得她将那时的自己给剐了！
“怎么哭了？”
相柳微微离开小夭的唇瓣，冰凉的手指将她滴落的眼泪抹去。
“不知道，就是觉得现在能和你在一起就特别满足，其他的什么也不想要了，就是给我个王位都不想要。”
“没出息！”
相柳笑笑，将她搂在怀里，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他说:“想去我出生的地方看看吗？”
“海底吗？”
相柳点头，“我记忆的最初就是在那里。”
小夭安静的贴着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那砰砰的声音，是他的也是自己的。
“我和别的妖不一样，即使是穷凶极恶的妖也是有父母生养的，可我自破壳之日起就没见过父母。”
小夭从他怀里抬起头来，“他们抛弃你了？”
“不知道，我刚才说的不一样，不只是因为我没有父母，也是因为我没有经历过化形期。”
“你的意思是……你是以人形爬出蛋壳的？”
“嗯。”
相柳以灵力烘干了身体，穿上衣服后拉着小夭坐在河边的一块巨石上。
“我那时大概就是人类小孩八九岁年纪的模样。”
“没有婴儿时期吗？”
小夭有点好奇。
相柳一笑，“要是有婴儿期，那你恐怕就见不到现在的我了。”
“那里无边无际，幽深又黑暗，每时每刻都可能成为海妖鱼怪的食物，我一个人类小孩的模样在它们的眼里就是一个异类，所以有段时间吃掉我竟成了它们最感兴趣的一件事。”
“相柳……”
小夭心疼的握着他的手，原来不只是在斗兽场里，就连他童年也是过得这么艰难，好像他一生下来就是为了来这个世上受罪的。
“若是我能早点遇到你就好了。”
相柳看她:“有多早？”
“能有多早有多早，我想守着你，护着你，不让你受一点委屈，哪怕是磕破一点皮，我都会去跟人拼命。”
一股暖流划过向来冰冷的心，相柳有意逗她:“难不成你还想在我出生时就遇到我，那我要是把你当成亲娘了怎么办？”
小夭也是个胆大的，顺着相柳的话就占起了他的便宜。
“那我就在你小时候把你当儿子养着，养大了再当夫君抱着。”
小夭的这番豪言壮语还真是惊呆了相柳，哪怕他们民风一向开放的妖族女子都未必敢说出这样一番说词。
“你还真是……”
“我怎么了？！”小夭挑眉看他。
“与众不同，与众不同……整个大荒敢这么光明正大占我便宜的恐怕也只有你了。”
小夭靠在相柳肩上，得意的笑着。
刚刚的凝重也被这几句玩笑话瞬间冲淡了不少。
“后来呢？你是怎么来到陆地的？”
“我在海底每天都过着四处被当成猎物追捕的日子，有一次被三只海怪围攻，伤的太重，无意间闯入了鲛人的领地。”
“鲛人？”
小夭一下子想到了她和相柳一起渡过的那海底三十七年。
虽然他不知道，她也没让他知道，那三十七年她其实一直都是有知觉的。
相柳为她治伤，累了就抱着她同榻而眠。
怕她无聊，会经常带她到海面看月亮，会同她一起听鲛人的歌声。
那只大海贝好似他们的婚房，他们在里面一起生活了三十七年。
若是生命短暂的人族，已是知足。
“想什么呢？”
相柳看小夭出了神，捏了捏她的掌心。
“哦，我刚在想鲛人长什么样子？是不是和我们很像？”
“等有机会带你去看。”
“你一会儿不是要带我进海里吗，今天见不到吗？”
相柳摇头，“今天怕是看不到了，鲛人群居，领地意识非常强，他们平时很少出来，只有每个月十五的时候会出来杀蚌妖取妖丹用来求偶。”
“那他们是不是也很……厉害？”
“你是想说凶残吧？”
“会吗？”
相柳点点头，“能在海底生活，还没有灭绝的种族当然不可能是善良的，我当时无意间闯进去，差点就被当成了人家的点心。”
“那你是怎么逃出去的？”
“我没有逃，是
有一对鲛人夫妻救了我，你应该知道，鲛人和人的外形很像，他们的孩子在早些年被海怪吃了，或许是移情作用，见我被海怪追捕，其他鲛人对我又是虎视眈眈，于是就将我救下，养好伤后，他们也默许我留在了鲛人的领地。”
“他们对你好吗？”
“无所谓好还是不好，只要能活着，睡觉时不用再时时睁着眼，当时的我就很知足了。”
“那后来呢？”
“我在鲛人的领地大概生活了一百多年，鲛人寿命不长，我遇到那对夫妻时，他们已然年老，当他们相继过世后，我知道海底再没有我的容身之地，所以我就上岸了。”
小夭问:“为什么？你和鲛人一起生活了那么久，就算那对夫妻去世了，你为什么不能留下来？”
相柳抬头望向虚空之处，笑意里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苦涩。
“大概是因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吧。”
哪怕他后来入了辰荣军，又有多少士兵在背后嘲笑他是九头蛇妖。
看相柳这样子，小夭心疼的不行，她紧紧的抱着相柳，只希望自己的体温能温暖到他。
“你刚一上岸就被骗去了斗兽场，所以那时的你多大？”
“当时我应该已经两百多岁了，模样吗……大概是人类小孩十一二岁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