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番外：永生不生
清明节的时候，公墓门口又摆起了长长的菊花摊。
季素素和陆司辰在路边挑选菊花，陆司辰看着菊花开始慢慢失神，他又该到何处去祭奠自己的亲人？他的父母死在了大海里，尸体早已化作了大海的一部分。
季素素买好菊花见陆司辰对着菊花失神，她知道他在悲伤什么。她站到他的身边，拉起他的手。
冰凉的触感让陆司辰回神，他俯脸微笑地看着季素素，今天，他是陪着素素来看岳父岳母的，他也想在今天告诉他们，他会好好照顾素素，感谢岳父大人对素素和他的特殊照顾。
如果不是岳父大人将素素带到他的身边，他不可能那么快知道真相，那么快复仇，并且，找回失去了二十几年的爱。
“大海是通的，明天我们出海看你爸妈。”素素抱住了陆司辰，安慰着他心底的伤。
陆司辰心口开始发热，也拥紧了素素，能有素素在身边，是他此生最大的幸运。
两人分开时，意外的，看到了左沙。
左沙的手里，也拿着一束白菊。
季素素和陆司辰立刻明白左沙是来看谁。
三人看着彼此走到了一起，一句“好巧”之后，大家一同前行。
既然遇上了，左沙也想去感谢季素素的父亲，如果不是他，就不会有后面所有的事，让他们可以顺利的破获一起又一起尘封数十年的凶案，为死者申冤。
站在季素素父母的墓前，左沙一脸肃穆，知道季素素的父亲也是退伍老兵，左沙情不自禁地对着墓碑敬了个军礼：“伯父，谢谢，我兄弟可以瞑目了。”
季素素看着父亲的墓碑，心情平静了许多。
以前，总是对着父母的墓碑故作坚强，可回到家看着空空如也的房子时，却又躲在被子里痛哭。
季素素的眼睛湿润了，侧转脸，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是淡淡的菊花香。
自从文明祭扫后，空气里不再有烟雾和纸灰，也不会有突然炸响的鞭炮声，墓地恢复了原本该有的平静。
陆司辰取来油漆，开始重新描写季素素父母的名字，以这种形式来表达他对他们的感激与孝顺。
他无法给自己的父母描墓碑了，他现在就把素素的爸妈当作父母。
隐隐的，缕缕阴风扫过季素素的脚下，卷过一片片落叶。
“挺好……”忽然间，一声轻幽的女声在季素素耳边响起，季素素的眼泪立刻止不住落下。
左沙看见立刻拍拍陆司辰的后背，陆司辰看向季素素，看见她哭心疼地立刻站起，抱住她轻拍：“你应该高兴，你父亲做了死神……”
“我是在高兴……”季素素的泪水滚落面颊，看着陆司辰，“是在为你高兴。”
陆司辰愣住了。
季素素笑了起来：“刚才你得到我妈的认可了。”
陆司辰和听见的左沙都愣住了。
左沙有点紧张地环顾四周。
陆司辰慢慢平静，也看向墓碑，感谢微笑：“谢谢妈。”
季素素靠在陆司辰的胸口，和他暖热的手牢牢握在一起。
两人静静地陪着左沙去看他的兄弟。
墓碑上那张年轻的照片让人心痛与惋惜。
左沙静静地将花放上自己兄弟的墓碑，如果他兄弟还活着，现在孩子都有了。
“左沙？”一声苍老的声音传来，三人看过去，是一对老夫妻。
左沙立刻上前，老夫妻的手里提着餐盒。
“叔叔阿姨。”左沙搀扶这对老夫妻。
老夫妻目露感谢：“小左啊，你年年都来看我们儿子，谢谢了。”
左沙的神情似是因为什么而变得轻松：“叔叔阿姨，我破案了。”
老夫妻一怔，看着左沙情绪开始变得激动。
“真的吗！”老夫妻紧紧握住左沙的手。
左沙也眼含热泪，重重点头：“我终于可以向你们交代了！人是我亲手抓的！”
“好，好！”老夫妻声音都颤抖起来，一同看着自己儿子的墓碑落泪，“孩子，你终于可以安息了……”
“他早安息了……”忽然间，又是熟悉的话音飘过季素素的耳边，“他一直相信他兄弟，他现在跟着我，让他兄弟安心吧……”
季素素又哭了，今天爸妈都来了。
陆司辰见季素素落泪，似是明白了什么，立刻看着周围的空气：“伯父！我会照顾好素素的！”
“行了……叫爸……”
季素素哭笑出来，陆司辰紧张地看着季素素：“伯父有没有说什么？”
季素素点点头：“他说了，让你叫他爸。”
陆司辰的脸登时发红，心跳也开始加速，在这特殊的节日，他终于拜见了岳父岳母。
“爸……”陆司辰对着空气有点尴尬地喊。
阴风卷过，卷走了地上树叶。
季素素走到左沙身旁：“我爸和你兄弟刚刚来了。”
左沙一惊：“在哪儿！”
“已经走了，我爸让我告诉你，你兄弟现在跟着他干了。”
左沙怔住了神情，笑了出来，他兄弟现在也是死神了。
最后，三人站在一片草坪上，这里，是公
共墓地，也名草葬，最便宜的地方。
季素素原来的尸体就埋在这儿。
季素素给自己献上一束菊花，这感觉，说不出的怪异。
虽然旁边有一块大墓碑，告诉大家这片草坪下埋着骨灰，但依然有素质差的从这里走过，只为少走几步路。
季素素阴森森看着那些人，感觉他们像是踩在自己身上一样。
陆司辰也看着生气，他无法忍受别人踩在她心爱的女人骨灰上。
左沙也看着生气。
他们忍不了了，立刻上前：“这里葬着死者，你们能不能尊重点？”
走在草坪上的大人都惊着了，匆匆抱起孩子。
他们生气地看着季素素：“你乱说什么！”
季素素指向旁边的大墓碑：“看见没，没钱的穷人和没有人认领的孤魂野鬼都葬在这儿！你们不觉晦气吗！”
他们，是真不知道。
对于看见有近路就直接走的人来说，才不会管面前是什么路。
但一旦知道，这些人是真怕了，跳着就跳出了草坪，还匆匆说对不起。
也有人暴跳如雷：“这里埋着死人就该围起来！”
季素素冷眼横白，不踩踏花坛草坪难道不是应该有的素质？这类人，路上摔一跤，都要怪国家路没铺平。
但既然这种人不长眼，只能自己长心眼子了。
三人一起到公墓管理办公室。
里面只有两三个工作人员。
陆司辰沉着脸上前：“请问你们这里的负责人在吗？”
工作人员紧张了，以为又是来找事的，紧张地问：“我们主任不在，请问有什么事？”
季素素拉开陆司辰，她知道领导不会不在，只是怕。
她立刻说：“我们想出钱给草葬区域建一圈好看的围栏。”
季素素说罢，工作人员们愣住了。
经过门口的老陈也顿住了脚步。
第一次遇到有人会关心草葬区域的人。
季素素随即也沉下脸：“草葬区标识不明显，也没人管理及时阻止祭祀的百姓踩踏，这本来应该是公墓的责任。”
季素素的指责，让工作人员们也不爽起来。
他们直接白眼：“这件事我们会处理的，现在我们有事，请你们离开。”
季素素看出他们的不爽，因为他们和一些公职人员一样，是一直被惯着的，已经养成了特权的习惯。
季素素看向陆司辰，陆司辰立刻会意，直接拿起手机发了个短信。
下一刻，其中一个工作人员的手机就响了，还没接起就已经低头哈腰：“总经理？什么事啊？啊！”
那个工作人员愕然地看向季素素三人。
左沙叹气转开脸，在公职里，依然有无数这样的人，为人民服务这五个字，早已成了只是给老百姓看看的装饰而已。
想要对付享受特权的人，没想到最终，还是要用更强大的特权才有用。
工作人员放下电话就变得异常热情：“请坐请坐，快，快泡茶。”
季素素沉着脸办完所有手续就走人，从办公室出来，她一眼看到外面的老陈，他就是那个最后送走她的老师傅。
老陈也看到了左沙，左沙明显感觉老师傅看他的目光和上次不一样了。
上一次他来查素素的案子时，老陈的眼里是带着戒备与排斥的。
而且，他明显感觉到老师傅好像有什么事在隐瞒。
左沙主动上前：“老师傅，你最近身体还好吧。”
老陈露出了微笑，他对左沙态度的改变是因为他看到左沙这三人对草葬区的关心。
他神情变得认真起来：“左警官，关于上次的事我好像又想起了点什么，请跟我来。”
左沙心神一紧，果然老师傅有事瞒着。
他看向季素素，季素素也一直想对老师傅表达感谢，感谢他是唯一一个关心过她“死亡”这件事的人。
三人跟着老师傅走入了幽静的过道。
在停尸房前老师傅疑惑地看着季素素和陆司辰：“里面是停尸房，你们……不太方便进来。”
“不！老师傅，我就是委托左沙查这个案子的人，那个女孩儿是我的朋友！”季素素难掩自己的着急。
老陈有点惊讶，但没有过多怀疑。
他看看左右，打开了停尸房的门，让大家鬼鬼祟祟进入后，他还关好了门，随即来到一个冰柜前，认真看着左沙：“左警官，很抱歉一开始没有信任你，因为那个女孩儿死得很蹊跷，我不敢报警，怕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
“您这么做是对的！”左沙赞同老陈的做法。
老陈安心微笑：“其实，那女孩儿的尸体，我没有火化。”
“什么！”大家都惊了，一起看向老陈身边的冰柜。
老陈也变得戒备起来：“就等着有一天有人来真正查这孩子的死因。”
说完，老陈拉出了冰柜。
随着寒气弥漫，陆司辰和左沙也终于见到了另一个季素素，却没想到，会是以这种形式。
陆司辰和左沙看着躺在冰床上的季素素，心里同时揪痛。
季素素愣愣看着自己
的身体，她竟是听到了别人听不到的喊声：“是你——啊——是你——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季素素眨眨眼，开始将停尸床推回停尸柜。
左沙和陆司辰愣住了，老陈也愣住了。
季素素淡定地看老陈：“老师傅，谢谢你，请问这尸体能在这儿保存多久？”
老陈疑惑：“你们……不尸检一下？”
季素素继续看着老师傅：“老师傅，您一直接触尸体，是不是也有什么特殊的能力？”
老陈愣住了，有些惊讶地看着季素素。
季素素心里有了一些确定：“其实那晚我一直在您身边，您和您的学徒，那个小姑娘，您看出了我的尸体有问题，我还清晰地记得您和她的对话，您说，这是鲜活，没放过冰柜……”
季素素说出老陈当时说的话时，老陈立刻全身都起鸡皮疙瘩了！
季素素感谢地握住老陈的手：“谢谢您保存了我的尸体，现在凶手被困在我的尸体里了，我想申请把尸体继续放在这里，凶手一直想永生不死，现在，我要达成他的心愿！”
季素素此话一出，震惊所有人。
陆司辰惊了：“你是说季满舟的灵魂困在你的尸体里了？”
“是！”季素素说完，都止不住笑了出来。
季满舟为了永生，为了永远掌权，杀了多少人，害了多少人。
既然他想永生，她就满足他！
老陈也全身发冷，但不知为何，他没有犹豫地握住季素素的手点点头。
季素素想要报答老陈：“老师傅，您有什么心愿吗？我想报答您。”
“不不不，不用。”老师傅连连摆手，“人鬼见多了，我也怕因果。”
季素素笑了，虽然人家说不用，但她不能不谢。
她握着老陈的手，感激地看着他：“这片公墓只有您在关心死去的人，您让这里变得温暖有人情味，您才有资格成为这里的管理人。”
老陈怔怔地看着季素素，他很感谢她对他的赞赏与肯定，但是，他可升不了职。
公墓可不是普通地方，想要升职，得有背景。
他本以为季素素说这些话只是对他的肯定，却没想到几天后，他真的成为这片公墓的管理主任。
他立刻明白是季素素帮了他。
在惊讶于季素素本事大的同时，他也开始忙于草葬区的保护工作。
季素素将这片公墓交给他，他可要尽心尽力为这里的居民工作，不能辜负了季素素。
他站在草坪边微笑，他要让公墓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