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乌合之众
“刀盾兵突前，长矛兵居中，弓弩手分居两翼射住阵脚！”
三点红直接越俎代庖，接替秦川的指挥，因为江陵军人人都看到他是跟着秦川的，还以为是公子的心腹，立刻按照他的命令列阵。
对突然出现的情况做出快速反应，让秦川对三点红有了更多的了解。
“看样子，你曾在军中服役？”
“在下曾是军中校尉，函谷关一战之后，对军队心灰意懒，所以才离开，公子不必担心，定是江陵军在进山时，被盗匪的哨探发现了，不过黑虎山的盗匪缺少弓弩，黑夜中偷袭，也未必能讨得便宜，只需稳住阵脚即可。”
秦川点了点头，三点红不但武艺高强，还懂得排兵布阵，这等人才一定要招揽过来，为自己所用。
列阵之后，秦川观察对面的盗匪，这一看不要紧，差点没惊得从马上掉下去。
说盗匪都抬举对面这群人，黑暗中大约有三五千人的队伍，稀稀拉拉的站的漫山都是，明显就不懂得布阵。
而且所有盗匪都是面黄肌瘦的样子，身上也是衣衫褴褛，手中的兵器更是五花八门，有锈迹斑斑的锄头，有缺刃严重的镰刀，而这些破烂农具都是稀罕物，大部分人手里拿的是削尖了的木棍，竹子，简直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秦川不由得挠头，和想象中的悍匪形象完全不符，就算不是正规军，至少也都是凶神恶煞，满脸横肉的样子，眼前这些说是灾民倒是更符合形象。
“狗官来打黑虎山了，大家和他们拼了！”
盗匪人群中发出一声呼喊，所有人都义愤填膺的要往前冲，从他们的眼神中，秦川看到了绝望和破釜沉舟的死意。
“公子，盗匪没有列阵，身上也未披甲，只需三千弓弩手齐射两次，就可将其射杀大半，再令全军追击溃兵，半个时辰内便可全歼。”
三点红已然发现战机，建议说道。
秦川微微皱眉，摆手道：“命令全军徐徐后撤，不要和盗匪发生冲突，违令者斩！”
这个命令让所有人都疑惑起来，但公子的命令必须执行，大军缓缓向后退去。
“杀狗官，冲啊！”
几千盗匪眼看江陵军后退，却没有离去，而是在一人振臂高呼之后，潮水般的往前冲去，恨不得立刻将大军斩杀干净。
“公子，下令弓弩手齐射，此刻正是最佳时机。”
三点红立刻说道，盗匪毫无章法，三五成群的冲锋，简直就是移动的活靶子。
秦川却沉着脸，没有任何回应，让三点红忍不住怀疑起来，这位公子是不是怯战了。
可是江陵军杀武陵战兵的时候，可是一点都不手软，可以看出秦川也是个杀伐果决的人，面对数千战力远不如武陵战兵的流寇，为何又拒战了，着实令他看不懂。
噗通声此起彼伏，那些奋勇冲锋的盗匪们，一个个的倒在地上，并非因为有陷阱，而是天太黑了，看不清山路，以至于脚下拌蒜，有一半以上的人都摔倒在地。
本来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只要打一个反冲锋，就可以将盗匪全歼，但秦川依旧没有下令，全军退到相对安全的距离后才下令止步。
“这些盗匪身患夜盲症，就是因为营养不良，造成晚上什么都看不到，所以才会频繁摔倒。”
秦川望着半晌没有爬起来的盗匪，轻轻叹了一口气。
三点红疑惑问道：“既然江陵军有这么大的优势，为何公子不下令进攻？”
“这还看不出来，这群盗匪根本就是一群普通百姓，活不下去了才来黑虎山落草为寇，堂堂江陵军，能对他们刀兵相向吗？”
通过对盗匪的观察，秦川就断定了其身份，就像三年前刚到江陵时遇到的流寇一样。
三点红的看向秦川的目光变得极为恭敬，他果然是一个博爱之人。
“命令全军将士，将干粮都拿出来，放在两军阵前，盗匪来取食时，不可放冷箭，更不可进攻！”
一声令下，江陵军纷纷拿出干粮，有序的放在了两军阵前，这些干粮他们都没有吃上一口，却没有人有怨言，将士们的眼神里都流露出同情，因为在三年前，他们的处境，和这些所谓的盗匪并无区别，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遇到了公子这样的好人。
盗匪们没有放弃追杀，即便摔得鼻青脸肿，还是拿着简陋至极的武器，疯狂追杀江陵军，可见他们对官府的恨意有多深。
摸索着追到江陵军放食物的地方，闻到食物的气味，几乎所有盗匪都停下脚步，甚至不管只有数十步之遥的江陵军，纷纷扑上去抓起干粮往嘴里塞。
“都住手！”
这时，一声清脆的断喝传来，那些争抢干粮的盗匪立刻丢掉手里的干粮，即便眼神里满是渴望之色。
一抹火红色闪过，只见一位脸上蒙着红纱，身穿红袍的女子飞马而来，盗匪看到她之后，极为恭敬的行礼。
“将干粮分出一半，送到后山寨子里，给妇孺老者，其余的平均分配。”
红衣女子说了一声，盗匪们立刻按照她说的，把干粮分成两份，送走一份之后，才开始吃分到的食物。
秦川知道这红衣女子便是黑虎山的首领了，只是没想到盗匪的头目居然是个女人，因为蒙着脸，也不知样貌如何，但身材很是可以，一双乌黑的眼眸也满是灵动，应该是个美女。
“我不知你是何人，但可以肯定，你麾下的军队是朝廷的军队，是来剿灭黑虎山的，不知为什么要送食物给我们？”
红衣女子打马来到秦川近前，问道。
“因为我看得出，他们都饿坏了，人不吃东西会死，正好我们带了些干粮，就这么简单，这位姑娘应该是黑虎山头领吧，你的心也是够大的，也不怕食物里有毒。”
红衣女子轻哼道：“你既然看出来我的人都要饿死了，还在乎有没有毒么，死也做一个饱死鬼，总比在阵前被你们杀死充当军功的好！”